“垂直农场”的框架是搭起来了,但距离“绿色食品品尝会”显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前哨站的食谱,依旧围绕着干硬的肉干、寡淡的鱼干、以及莉莉那些口感仿佛在嚼橡皮的块茎和野菜汤打转。
连续吃了几天几乎一模一样的炖煮物后,连最不挑食的巴勒都开始对着碗里的食物默默出神。毛球更是用行动表达了抗议——它宁愿去啃那些没什么味道的黑石苔藓,也不愿再多看一眼那盆颜色可疑的糊状物。
“同志们,危机!这是严重的饮食危机!”阿古敲着他的空碗,表情沉痛,“长期食用这种缺乏色香味的食物,会导致士气低落、味蕾退化,甚至可能引发‘美食匮乏性抑郁’!这比外面的‘无形之物’更可怕!这是来自内部的瓦解!”
莉莉无奈地叹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这些东西,我能做熟保证不中毒就已经尽力了。”
“不不不!”阿古连连摆手,“莉莉姐,你的思路要打开!烹饪,不仅仅是把食物弄熟,更是一门艺术,一门……‘风味心理学’!我们要在有限的材料里,创造出无限的可能!”
他撸起袖子,决定亲自担任前哨站的“首席风味顾问”。
第一项改革:告别“一锅乱炖”。
阿古坚决取缔了那种把所有食材扔进锅里煮到天荒地老的烹饪方式。他要求莉莉将肉干、鱼干、块茎、野菜分开处理。
肉干太硬?他用石头细细敲打成松散的肉丝,美其名曰“手撕风味干肉”。“这样吃起来更有层次感!仿佛能感受到牙齿与肌肉纤维的每一次碰撞!”他陶醉地描述着,虽然其他人只觉得肉变得更碎了,依旧很硬。
鱼干腥气重?他找来几种带有清香气味的草叶(经过莉莉严格安全确认),和鱼干一起用阔树叶包裹起来,埋在篝火的热灰里慢慢煨烤。“这叫‘叫化鱼’!利用草叶的香气中和腥味,热灰的恒温让鱼肉从内而外变得柔软!” 效果嘛……腥味确实淡了点,但鱼肉也带上了一股淡淡的烟熏和草灰味,口感依旧如同嚼蜡。
第二项创新:开发“天然调味料”。
阿古对高地周围的植物展开了“地毯式”风味普查。他拿着小木棍,对各种野草、树皮、苔藓、甚至蘑菇(在莉莉的严密监视下)又闻又舔,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几种能提升风味的“宝藏”。
一种是指甲盖大小、颜色灰扑扑的“小盐果”,果实表面凝结着细小的盐霜,味道咸中带点微涩。数量稀少,但足以让炖菜和汤水拥有宝贵的咸味。
另一种是生长在岩石背阴处的“酸麻草”,叶子揉碎后有一股强烈的酸味和轻微的麻痹感。阿古小心翼翼地将少量汁液滴入汤中,确实让寡淡的汤水多了一丝刺激的开胃感。
还有一种散发着类似柠檬和姜混合气味的“香辛根”,根茎细小,但气味浓郁。阿古如获至宝,称之为“前哨站老姜”,每次烹饪只舍得刮一点点粉末进去。
靠着这“盐、酸、辛”三味“天然神器”,前哨站的伙食味道总算有了一丝丝改善。虽然距离“美味”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绝望炖菜”了。
第三项实践:探索“物理变性”烹饪法。
这是阿古“风味心理学”的精髓。他认为,同样的食材,通过不同的物理形态,可以给人不同的心理感受。
他把硬邦邦的块茎放在石板上慢慢烤,烤到表面焦脆,内部干粉,称之为“屏障风味烤薯片”。“看!嘎嘣脆!这口感,这焦香,是不是瞬间就高级了?” 大家吃着硌牙的“薯片”,心情确实因为其新奇而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把肉丝和捣碎的野菜混合,加入少量水和珍贵的“小盐果”粉末,试图摊成“野菜肉末饼”。虽然因为缺乏粘合剂,成品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肉末炒野菜”的松散状态,但他坚持认为“这形态,充满了野性的美感!”
他甚至打起了毛球那些“黄金”的主意,想用来发酵制作“天然风味豆豉”(他坚信那些未消化的植物种子有潜力),被莉莉发现后严厉制止,并罚他去清理了三天的“黄金收集区”。
尽管阿古的许多“创新”以失败或闹剧告终,但他那种永不熄灭的对“吃”的热情和近乎荒诞的乐观,确实像一种奇特的调味料,给前哨站枯燥艰难的日常生活,增添了许多笑声和……槽点。
“你们要相信,”阿古一边啃着他那半生不熟、带着焦糊和草根味的“创意烤肉串”,一边含糊不清地鼓励大家,“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等咱们的‘垂直农场’丰收了,等我找到了更多的‘风味密码’,咱们一定能在这屏障脚下,开起一座‘荒野米其林’!”
莉莉看着他被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脸,忍不住笑了,递给他一碗用“香辛根”稍微调味过的热水:“先喝点水吧,我的‘米其林大厨’,别噎着了。”
江屿看着这一幕,嘴角也微微上扬。阿古的这种“折腾”,看似不着调,却在无形中凝聚着团队,缓解着压力。在生存的底线上,还能保有对“风味”的追求,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生命力。
夜幕降临,篝火旁,大家分享着阿古最新研发的、味道依旧古怪但至少不重复的晚餐,讨论着明天的计划和追踪“它”的线索。前哨站的灯光(那微弱的LEd红点)在夜色中执着地亮着,岩壁上的“垂直农场”在星光下勾勒出希望的轮廓。舌尖上的探索或许才刚刚开始,但生活的滋味,已然在这群绝境求生者的手中,被一点点地、顽强地改造着。阿古甚至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利用屏障的力场来“冷熏”肉类,以实现更长久的保存……他的“风味心理学”实践,看来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