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信标的出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前哨站激起了层层涟漪。众人围着这个造型奇特的“物业安装设备”,既好奇又警惕,仿佛在围观一个来自外星文明的自动售货机,却不知道该如何投币,更不知道会吐出什么。
江屿保持着绝对的谨慎,严禁任何人直接触碰信标。小杰和杨教授的工作重点,则完全转向了对这个新“邻居”的监测。
他们很快发现,信标顶端的那个超大号“毛导石”,并非静止不动。它内部仿佛有极细微的光丝在缓缓流转,其亮度变化,似乎与屏障本身的能量波动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同步,但又并非完全一致,更像是一种……应答或者调制。
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小杰将之前那套简陋的“集光者”系统靠近信标时,那小风扇的转速竟然有了显着的、稳定的提升!甚至不再完全依赖屏障光芒的强弱,只要在信标一定范围内,就能维持在一个可观的转速上。
“看!我说什么来着!”阿古激动地指着那转得呼呼生风的小风扇,“这就是‘合法用电’的威力!电压稳了!电流足了!这说明咱们的‘开户’手续成功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该往这个‘账户’里存点什么‘物业费’?”
杨教授试图从理论层面解释:“可能……信标起到了……能量中继和稳定的作用……它本身就是一个……小型能量场发生器……或者……它与屏障主能量场之间……建立了更高效的……谐振通道……”
“谐振!对!就是这个词!”阿古立刻抓住,“咱们现在和屏障‘谐振’了!就像收音机调对了频道!接下来,就该往这个频道里‘发送信号’了!”
但发送什么信号呢?众人陷入了沉思。
对着信标喊“芝麻开门”显然已经过时且被证明无效。阿古之前那套“能量体心理学”和“情绪沟通”理论,似乎有了用武之地,但缺乏具体的操作手段。
这时,小杰提出了一个关键建议:“我们……或许应该先更清楚地‘看’到我们在发送什么,以及它回应了什么。我们需要……数据可视化。”
之前他用木炭在树皮上记录波动的方式,过于粗糙和抽象。他需要更直观的展示方式。
这个任务落在了老陈身上。这位前维修工展现出了惊人的动手能力。他利用收集来的细小藤蔓、不同颜色的植物汁液染色的纤维、以及打磨光滑的小木片和贝壳,在窝棚内壁上,制作了一个极其精巧的、类似“占星图”或“水文监测仪”的复杂装置。
几根垂直的藤蔓代表不同的“数据流”:一根缠绕着红色纤维的,代表屏障基础能量波动(通过“集光者”亮度间接反映);一根缠绕着蓝色纤维的,连接着信标上的“毛导石”,监测其内部光丝的活动频率;还有一根缠绕着绿色纤维的,连接着小风扇的转轴,通过一个简单的齿轮组,将转速转化为木片上下的高度。
当小杰将改良后的“集光者”(现在或许该叫“能量交互终端”)与信标保持特定距离和角度时,墙壁上的装置开始运作起来。
红色藤蔓上的标记物随着屏障的“呼吸”缓缓起伏;蓝色藤蔓上的标记物则闪烁着更加复杂、快速的节奏;而绿色藤蔓连接的木片,则稳定在一个较高的位置,象征着充沛的能量供应。
这个原始的“数据可视化看板”,将原本不可见的能量互动,变成了直观的机械运动,瞬间提升了研究的“科技感”。
阿古对此惊为天人:“老陈!你简直是异世界的达芬奇!这玩意儿放在现代,那就是工业风艺术装置,得卖老价钱了!”
有了这个看板,他们的“沟通”尝试就有了反馈依据。
首先,他们尝试了“物理反馈”。阿古小心翼翼地调整“集光者”与信标的距离和角度,观察看板上三条“数据流”的变化。他们发现,当角度接近某个特定值时,蓝色和绿色的数据流会变得更加活跃和平稳,仿佛信号接收质量达到了最佳。
“找到最佳‘握手’姿势了!”阿古宣布。
接着,他们尝试了“能量反馈”。小杰尝试着用手遮挡部分照射到“集光者”上的屏障光芒,模拟输入能量的减弱。看板上,红色标记物首先下降,紧接着蓝色标记物的闪烁节奏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改变,像是在“询问”或“确认”,而绿色标记物(代表输出能量)也相应降低。
“它注意到了!它注意到了我们的操作!”小杰激动地说。
这些反馈极其微弱,若非有老陈这个精密的机械看板,几乎无法被察觉。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互动,却让所有人都心跳加速。他们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与屏障系统沟通的可能性!
阿古的脑子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物理和能量反馈都试过了,效果有限。接下来,该试试……信息反馈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信标,“既然它可能是个智能系统,那么最直接的‘物业费’,可能就是……信息本身!”
“我们有什么信息可以给它?”莉莉问道。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想干什么?”阿古掰着手指头,“当然,直接说估计它听不懂。我们可以尝试更基础的……比如,数学?或者节奏?”
他立刻开始了实践。他找来两根木棍,按照简单的节拍(比如“短-短-长”)敲击信标的金属支架(不敢直接敲石头)。同时,小杰紧盯着看板,记录蓝色数据流的变化。
敲了半天,看板毫无反应。
“看来它不喜欢打击乐。”阿古并不气馁,“那试试……光影?”
他让小杰用手快速遮挡“集光者”,试图用摩斯密码的方式发送“SoS”(三点、三划、三点)。这一次,看板上的蓝色数据流,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非周期性的紊乱!
“有门儿!”阿古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它读到了!虽然可能没懂,但它肯定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光信号!”
杨教授也显得有些激动:“或许……简单的、规律的……二进制编码……是可行的……沟通基础……”
阿古却摸着下巴,眼神飘向了正在窝棚角落,对着自己尾巴尖发呆的毛球,一个更大胆、更不靠谱的想法冒了出来。
“你们说……既然‘毛导石’是关键,而毛球是第一个发现‘毛导石’作用的……它会不会……天生就和这个能量场有点……亲和力?”阿古眼神发光,“比如,它的脑电波,或者生物磁场,更容易被系统识别?”
他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咱们这些大人,思维太复杂,信号太杂乱。毛球心思单纯,它的‘想法’,说不定更容易被系统接收和理解!咱们可以让毛球对着信标‘想’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开门’,‘给肉干’之类的!”
莉莉立刻反对:“阿古!你别打毛球的主意!它还是个孩子!而且这太荒谬了!”
“科学探索,不分物种,不论荒谬!”阿古义正辞严,“这叫‘生物脑波接口’的雏形!是前沿科技!毛球同志,为了团队的福祉,为了文明的进步,你就牺牲一下嘛!”
毛球似乎感觉到不妙,警惕地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阿古,叼起自己没吃完的肉干,一溜烟钻到了莉莉身后,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屁股,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脑波调频”计划的坚决抵制。
首次正式“人机交互”尝试,在取得了零星进展后,再次陷入了僵局,并伴随着阿古新一轮的、更加天马行空的“沟通方案”构想。他看着那沉默的信标,又看了看躲起来的毛球,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小杰和老陈制作的“数据可视化看板”,喃喃自语:
“看来,还是得先学好‘数学’和‘节奏’这门宇宙通用语言啊……要不,我先给它表演个三角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