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的目光在濒临崩溃的巴勒、剧烈波动的空间裂隙、以及那颗散发着纯粹秩序之光的果实之间急速切换。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瞬间都充斥着毁灭的倒数声。李瑾那句“除非……”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印证了他心中那个最疯狂、也是唯一可能破局的念头。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权衡利弊。生存的本能和对同伴的责任感压倒了一切谨慎。
“小杰!掩护我!”江屿厉喝一声,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向能量小树窜去!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李瑾也对着通讯器嘶声下令:“所有剩余能量,集中轰击裂隙本体!干扰它!为江屿争取时间!”她看懂了江屿的意图,并且在这一刻,选择了与这群“土着”站在同一战线,对抗那超出掌控的未知恐怖。
剩余的两座光棱塔放弃了拦截零星射下的阴影标枪,将所有的能量储备毫无保留地倾泻向空中的裂隙!刺目的白光狠狠撞在扭曲的暗紫色空间结构上,引发了一阵剧烈的能量湍流,裂隙的扩张趋势为之一滞,其中正在凝聚的庞大阴影也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注意力被短暂吸引。
就是现在!
江屿已经冲到了小树下,纵身跃起,手臂伸展到极限,指尖触碰到了那颗流转着星云的翠绿果实!
入手并非实体的触感,而是一种极致的、温和却又磅礴的能量流动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或冲击,那果实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在他触碰的瞬间,光芒内敛,化作一道温顺而浩瀚的能量洪流,顺着他手臂的经脉,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
江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瞬间被撑大、撕裂、然后又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重塑!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超越感官极限的“信息过载”!无数关于秩序、结构、生命、平衡的法则碎片,如同星河倒灌般冲入他的意识,他的双眼迸发出与果实同源的璀璨翠光!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一刻与整个前哨站、与脚下的黑色高地、甚至与那巍峨的“摇篮”屏障产生了某种深层的连接。他“看”到了营地外围能量流动的脉络,“看”到了巴勒体内那团躁动不安的暗金混沌与外界裂隙的隐形连接线,“看”到了裂隙彼端那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混沌核心!
他的意志,在这庞大的秩序能量加持下,被无限放大!
他没有选择去攻击裂隙,也没有选择去治愈巴勒——那太复杂,太耗费能量,而且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他选择了最直接、最根本,也最符合“秩序”本质的方式——定义与隔绝。
他抬起那只萦绕着翠绿光芒的手,指向空中的裂隙,用一种仿佛源自世界规则本身的声音,宣告了他的意志:
“此地,拒绝混沌!”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爆炸的冲击。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细微几何符文构成的翠绿光束,如同制定律法的神只之笔,精准地点在了那道空间裂隙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面!暗紫色的裂隙在被翠光触及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尖锐撕裂声!构成裂隙的混沌能量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迅速崩解、消散!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弥合!
裂隙彼端那庞大的阴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怒的咆哮,它试图抵抗,试图伸出更多的触须和阴影,但在那绝对的秩序之光面前,一切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不——!!!”它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的意念咆哮,随即,裂隙彻底闭合,消失不见。连同那弥漫在天地间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天空,恢复了被屏障微光笼罩的“正常”,只留下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以及那座被摧毁的光棱塔残骸,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恐怖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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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光芒从江屿身上缓缓褪去,他如同虚脱般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淌下,脸色苍白如纸。仅仅是引导了那一瞬间的力量,就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精神和体力。那颗“秩序之实”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完全融入了刚才那一击中。
营地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怪物群在那混沌源头消失后,失去了统一的意志和疯狂的驱动力,开始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溃逃,不再构成有组织的威胁。
李瑾和她的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被强行“抹除”的空间裂隙,看着跪倒在地却完成了神迹般一击的江屿。他们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公司的尖端科技需要集火才能勉强干扰的存在,竟然被一个“原始人”用一颗果子……“定义”掉了?
而前哨站的众人,则沉浸在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对江屿那匪夷所思力量的震惊之中。
“江哥!”阿古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住江屿。
“我……没事。”江屿摆了摆手,声音虚弱,但他的目光却立刻投向了另一个方向——巴勒。
此刻的巴勒,依旧站立着,但他身上的剧变已经停止。暗金色的光芒从他眼中和龟裂的皮肤下消退,露出了他原本古铜的肤色和那双带着疲惫与茫然的瞳孔。他身上那些纹路并没有消失,但颜色变成了更加深沉、近乎于暗红的色泽,不再发光,也不再蠕动,如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图腾烙印在了他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
最关键的是,他体内那股躁动不安、渴望吞噬的混沌能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寂。仿佛那混沌能量依旧存在,但被套上了缰绳,被某种更高级的力量强行“驯服”和“封印”了。
是“秩序之实”的力量余波?还是他在最后关头,与混沌对抗、又与秩序之光接触后,自身产生的某种奇异平衡?
巴勒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那暗红色的、如同烧伤愈后疤痕般的纹路,感受着体内那片死寂却又蕴含着未知力量的感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它……安静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但……它还在。”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混沌源头被击退,怪物溃散,巴勒的状态暂时稳定。
然而,就在这时,那棵能量小树,在失去了果实之后,并没有枯萎,反而通体变得越发晶莹剔透,仿佛内部的杂质被一并带走。它轻轻摇曳着,散发出的不再是强烈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柔和的、如同指引般的脉动。
它的根系所在的那片土地,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翠光,光芒如同活物般,向着营地外围,向着之前被混沌能量污染最严重的区域,缓缓蔓延、渗透……
小杰的监测仪器上,代表环境混沌能量浓度的读数,开始出现缓慢但持续的……下降!
能量小树,似乎在以自身为核心,自发地开始了对这片区域的……净化?!
李瑾看着这一幕,看着那缓缓蔓延的秩序之光,又看了看状态奇特的巴勒和虚弱的江屿,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和极度炙热的光芒。
她意识到,她之前对这颗星球、对“摇篮”、对这些幸存者的评估,完全错了。
这里隐藏的秘密和力量,远比公司数据库里任何x级奇物都要惊人!
而刚刚从毁灭边缘挣扎回来的江屿团队,还未来得及喘息,便感受到了李瑾那变得无比复杂、充满了探究与未知欲望的目光。
新的危机,或许并非来自怪物,而是来自……“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