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堂前的红绸被风掀起一角,陈济生望着那几个制服身影跨上台阶,喉结动了动。
喜糖盒在掌心沁出薄汗,他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这是清棠堂开业第三天,本应热闹,怎么突然来了执法队?
沈清棠在吗?为首的中年男人亮出证件,目光扫过药铺匾额,有人举报你们无证行医,现在依法查封。
陈济生下意识挡在柜台前:我们有营业执照——
老东西让开。男人身后的年轻执法员不耐烦推了他一把。
陈济生踉跄撞在药柜上,当归、黄芪的香气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他摸到嘴角渗出的血。
里间布帘地被掀开。
沈清棠穿着素色旗袍站在光影里,发间还别着婚礼上的珍珠簪子。
她眼尾微挑,看向为首男人:赵院长亲自带队?这阵仗,比我婚礼还大。
赵德昌从执法员身后走出来,青灰色中山装熨得笔挺。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很冷:沈小姐,非法行医是重罪。我作为市中医院院长,有责任维护行业秩序。
秩序?沈清棠指尖轻轻叩了叩柜台,赵院长该先查查举报信的真假。她从随身小包里抽出一本红皮证书,执业医师资格证,去年在国外考取,回国后已在卫健委备案。
执法员接过证书翻了翻,抬头看向赵德昌:赵院长,这证件是真的......
不可能!赵德昌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她一个刚回国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为首的执法员接完电话,表情明显松动:上级说暂缓查封,需要进一步核实。
赵德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中山装领口的纽扣都崩开一颗。
他狠狠瞪了沈清棠一眼,甩袖离开时带翻了门口的花篮:走着瞧!
陈济生蹲下身捡喜糖,手却止在半空——那些原本裹着红金纸的喜糖,此刻散落在赵德昌踩过的泥印里,像被揉碎的希望。
陈老。沈清棠蹲下来和他平视,指尖拂去他嘴角的血渍,我去处理点事,药铺你看着。
她出门时,傅司寒的黑色迈巴赫正停在街边。
男人降下车窗,目光扫过她发间凌乱的珍珠簪,眉峰微蹙:谁动的?
赵德昌。沈清棠坐进车里,从手包取出手机,楚天豪刚发消息,赵德昌联合了五家中医机构,说要清理行业蛀虫
傅司寒的指节抵着方向盘,骨节发出轻响:需要我让他......
不用。沈清棠按住他手背,他要的是我身败名裂,我偏要他输得心服口服。她低头翻出周晴的联系方式,找个能直播的场子,我要和他公开比试。
傅司寒凝视她眼底的光,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陪你。
次日清晨,周晴的新闻稿登上本地新闻头条:《清棠堂遭集体举报,沈医生回应:愿当众比试》。
配图里沈清棠站在药柜前,身后是整墙的雕花药匣,目光沉静。
赵德昌在市中医院办公室摔了茶杯: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试?
师父......林晓芸缩着脖子递上平板,网友都在说您不敢接招。
评论区的字刺得赵德昌眼睛生疼:赵院长怕了?中医需要这样的后起之秀!他抓起西装外套:定在后天,市文化中心礼堂。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医道正统!
比试当天,文化中心礼堂座无虚席。
赵德昌坐在主位,面前摆着脉枕、银针,身后挂着中医正统的锦旗。
沈清棠坐在他斜对面,素色旗袍外搭了件月白坎肩,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
开始吧。主持人话音刚落,后排突然传来惊呼。
有人晕倒了!
穿蓝布衫的老人捂着胸口瘫在椅子上,面色紫青,额角全是汗。
赵德昌的助手刚要冲过去拿急救药,却见沈清棠已经跪在老人身边。
她指尖搭在老人腕间不过三秒,便从随身锦囊里抽出银针。
进针时手腕轻旋,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动作很快,看得台下老中医们直瞪眼。
老人的喘息渐渐平稳,沈清棠又从袖中摸出一颗朱红色药丸:含在舌下。
三分钟后,老人突然坐直身子,攥住沈清棠的手:姑娘,我这心口不疼了!比我吃的救心丸还管用!
礼堂里炸开掌声。
周晴的手机镜头对准沈清棠,她鬓角沾着细汗,却笑得清浅:这是我用空间灵泉泡制的通脉丹,对心绞痛有奇效。
赵德昌的手死死抠着椅背,指腹泛白。
他看着直播画面里不断攀升的点赞数,听着观众喊沈医生的声浪,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师父,林晓芸扯了扯他袖子,现在热搜第一是#沈清棠中医手札#,网友都在说......
够了!赵德昌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扯松领带冲出门,冷风灌进领口,却吹不凉眼底的阴鸷——
今晚八点,中医协会会议室。
他摸出手机,给十几个备注着李院长王主任的号码群发消息:清棠堂抢了咱们的病人,断了咱们的财路。是时候......
短信刚点发送,手机屏幕亮起傅司寒的来电。
赵德昌盯着那个键,突然想起沈清棠施针时的模样——
她眼里有光,想要烧穿这千年不变的中医困局。
而他赵德昌,决不能让这光,照进自己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