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傅家别墅很安静。
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滑入,车门打开,走下来身形挺拔、眉宇带阴鸷的中年男人——沈天泽。
他一进客厅,就换上痛心的慈父表情,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清棠!我的好女儿,你没事吧?爸爸很担心你!”
沈清棠坐在沙发上,闻声缓缓抬眼。
她的目光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一点女儿见到父亲的亲近。
她瞥了眼身旁的傅司寒,用眼神示意他回避。
傅司寒懂了她的意思,点头起身走向二楼,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爸,”沈清棠声音清冷,“您这么晚来,不只是关心我的安危吧?”
她左眼中,代表沈天泽寿命的丝线清晰浮现。
丝线原本平稳,但右眼对应的位置,一个小转折点上,有抹蓝痕闪烁。
命数眼告诉她,今天是沈天泽命运的转折日!
是新生还是深渊,全看今晚。
沈天泽脸上的悲痛僵了一下,随即用更沉痛的语气掩饰:“清棠,你怎么这么想爸爸?你母亲的遗物对沈家很重要。现在沈家不稳,我必须拿回来稳定人心!”
又是这套话。
沈清棠心里冷笑,脸上露出迷茫与悲伤,决定主动出击,把戏推向高潮。
“父亲,”她轻声说,像不经意提起,“您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死吗?”
“轰!”
这个问题像惊雷在沈天泽脑海炸响。
他脸色瞬间煞白,瞳孔收缩,但多年城府让他强压惊骇,干巴巴地说:“你胡说什么!你母亲身体本就不好,是积劳成疾……”
“是吗?”沈清棠眼神突然锐利,直刺他的心脏,“但我记得,母亲去世前的下午,我亲眼看到你在后花园假山旁,和一个穿青木堂服饰的人见过面。”
她的话像钥匙,打开了沈天泽的记忆。
他眼中的慌乱藏不住了。
沈清棠调动命数眼的力量,看向他僵硬的颈侧。
果然,皮肤下有一道几乎和肤色一样的细微红痕。
那是特殊手法种下的印记,是青木堂控制下线的证据!
看到红痕,沈清棠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沈天泽被她看得发毛,知道再待下去会露更多破绽。
他挤出僵硬的笑:“清棠,你大概记错了。天色不早,爸爸去你以前的书房看看,明天再来看你。”
他借口探望,快步上了楼。
沈清棠坐着没动,唇角却有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他去书房不是为了缅怀。
果然,几分钟后沈天泽下来,神色已恢复正常。
他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告辞。
他刚走,苏姨从厨房出来,低声说:“小姐,都按您吩咐的办好了。”
“很好。”沈清棠起身走向书房。
书桌下最隐蔽的角落,一个米粒大小的黑色窃听器闪着微光。
沈清棠冷笑,拿起座机拨通苏姨的内线,按下免提。
“苏姨,你过来一下,我好像想起一点关于血灵芝新配方的事。”她的声音刚好能被窃听器捕捉到。
很快苏姨推门而入,配合地说:“小姐,您想起来了?太好了!夫人临终前把一张残缺药方托付给我,说核心配方在她日记里,只有您能破解。这是能让沈家变好的宝贝!”
“嗯,我想起来了,关键在几种药材的融合顺序……”沈清棠故意说得含糊,抛出能让知情人疯狂的诱饵。
同时,别墅外一辆黑色轿车里,沈天泽戴着耳机,脸上有贪婪和狂喜。
血灵芝新配方!
这丫头果然有东西!
他立刻发动汽车,没回沈家大宅,而是驶向城西废弃仓库。
他没注意到,一辆黑色越野车远远跟着他。
仓库里灯光暗,一个青木堂的接头人已等候。
“东西呢?”接头人声音沙哑。
“消息到手了!”沈天泽兴奋地复述窃听到的内容,“沈清棠知道新配方!在她母亲的日记里!”
他准备多说些时,仓库大门被踹开!
数十名穿黑色作战服、带枪的人涌进来,为首的是傅司寒,表情严肃。
冰冷的枪口对准仓库里的两人。
沈天泽脸上的狂喜凝固,换成极度的惊恐。
他没想到这里有埋伏!
“不……不是我!是他们!是青木堂威胁我!”被枪口指着,他腿一软,语无伦次地辩解,“我只是想保沈家……我是被逼的!”
这时,沈清棠从傅司寒身后走出。
她静静看着瘫在地上的男人,这个她叫了二十年“父亲”的人。
她眼中,沈天泽的寿命丝线在快速缩短、变暗,最后停在很短的长度上。
她开口,声音没温度:“你的寿命只剩半年不到。不过,你不用等那么久。”她顿了顿,一字一句说,“你还有七天命。”
审讯室灯光惨白。
沈天泽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反复说“我是被逼的”。
沈清棠把一份文件复印件甩在他面前,是母亲日记的一页。
她指着上面一行字,旁边有个用特殊药水写的暗记,几乎看不见。
“‘天泽已知血灵芝之秘,然其默。’——母亲早知道你清楚血灵芝的秘密,也知道青木堂在觊觎,但她没料到,你会沉默,看着他们对她下手。”
沈清棠说出真相,声音冰冷:“你不是不知道母亲的死因……你是帮凶。”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沈天泽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日记上的字,像看到妻子临终前失望悲伤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他崩溃了,瘫在地上哭,“我没办法……我斗不过他们……”
沈清棠没再看他,转身走出审讯室。
沉重的铁门关上,切断了她与过去亲情的最后联系。
门外,傅司寒静静站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暖光。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掌心的温度,让她颤抖的身体安稳了些。
她低声说:“原来,血脉也可以背叛。”
傅司寒握得更紧,黑眸看着她,轻声问:“那你呢?还相信谁?”
沈清棠抬头,迎上他关切坚定的目光。
他眼中清晰映着她的身影。
所有迷茫和痛苦,仿佛找到了出口和港湾。
她眼中的脆弱褪去,变得清明坚定。
“信你。”
两个字很有力,是承诺,也是新生。
她说完,靠向傅司寒时,胸口心脉处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痛感尖锐短暂,快得像错觉。
她下意识闷哼一声,皱了皱眉。
“怎么了?”傅司寒立刻发现她不对劲。
“没什么。”沈清棠摇头,觉得是今天情绪起伏大导致的身体反应。
毕竟亲手送父亲入绝路,冲击很大。
她没说,只是更紧地回握傅司寒的手,汲取力量,压下那瞬间的刺痛。
然而她没察觉,体内某个沉寂的地方,一丝快被遗忘的命毒,正因情绪波动和血脉断绝,悄悄苏醒,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