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往前凑了两步，腰杆瞬间弯成了虾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刘主任，刘主任您再给我次机会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要是被开除了我以后怎么办。”
他这次是真心的，他这工作当初是花了钱才进来的，现在买工作的钱都还没有赚回来。
他伸手想去拉刘主任的胳膊，被对方嫌恶地避开，“这是厂里的决定，厂长也已经认可了。你不要再纠缠，影响到老林在厂里的工作。”
他喘着粗气，慌乱间想起一个办法，赶紧补充：“刘主任，你要多少钱，我凑给你，只要能不开除我。”
刘主任看了眼在场没出声的张兰芬和杨小兰，厉声呵斥：“少来这套。你已经正式被开除了，尽快离开厂里。”
油盐不进的刘主任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前面。
刘主任的态度像盆冷水浇灭了林超最后的希望。他僵在原地片刻，突然往前一跪：“主任，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我给您跪下了，求求您不要开除我。”
刘主任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快把他拉起来，这像什么样，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叫保卫科过来了。”
张兰芬和杨小兰只能去把他拉起来。
两人刚接触到林超就被他一把推开。
“张兰芬你就是故意找茬，针对我，小题大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恳求变成了怨毒，“都怪你，没事瞎较真什么？厂里谁没有被开几句玩笑的？就你矫情，一把年纪，现在害我被开除。”
张兰芬往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
杨小兰赶紧跑过来扶着她，“副主任，没事吧？”
张兰芬摇摇头：“没事没事。”
林超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转圈，嘴里不停咒骂：“你这个搅屎棍，平时看着就蔫坏，背地里多少人说你坏话，你以为。” 他越说越激动，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你这么个斤斤计较的老东西。说几句闲话，这点小事至于毁人前途吗？你还不是占了便宜。”
张兰芬：她占了什么狗屁便宜。
看了眼刘主任，刘主任被张兰芬看得发毛。
看着被摔在地上的文件他指着林超就打算骂。
被张兰芬打断。
张兰芬卷起自己的衣袖对着刘主任说了句：“主任，我现在就充当下保卫科，这人不地道不会听人话。”
刘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张兰芬已经一个飞踢踹了上去。
张兰芬皱着眉直接骑在了林超身上，大巴掌呼啦呼啦扇在他脸上，冷冷开口：“自己做错事，别往别人身上推，碍眼、孬种。”
林超愤怒的伸手扯张兰芬头发，被张兰芬提前揪住了小拇指。
林超的咒骂声还在继续，嘴里还在嘟囔：“都怪你，都怪你……”
杨小兰被吓了一跳，但是她不能走，还没有说她的处罚。
刘主任看着被按在地上打的林超更加的看不起了，没用的东西，年轻轻的大小伙子被老娘们按在地上扇。
张兰芬最后扇了两巴掌后揪着林超的头发站了起来：“你再骂一句，我还扇你。”
林超只能怨毒的瞪着她。
他不是不想打，是他打不过。
林超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一步步走出办公室，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杨小兰站在原地，看着林超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林超灰溜溜的走后，杨小兰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任，我，我会被开除吗？”
刘主任这才看到还有一个杨小兰，“不会，但是你也参与了传谣，参与传谣的人厂里这个月的奖金补贴全部扣除，在全厂大会上作检讨，五千字检讨书统一公示在宣传栏上一周。以后切记不要再在背后传没有证实的谣言，你可能是无心，但是对别人造成的影响很大。”
杨小兰连连道歉，脸盆子基本要埋进鞋底里了。
刘主任看了一眼：“行了，你回去继续上班。”
张兰芬下午就把处罚结果贴在了公示栏上。
傍晚下班的时候，公示栏前挤满了人。
一部分是凑热闹的，大部分挤在前面的都是那五十个人中的一个。
大家看到公示栏内容痛心疾首，这次居然那么狠，直接扣钱，还不能参加先进评选。
说多了都是和钱挂钩。
老王看着公示栏上自己的名字，后槽牙都咬得发酸。“早知道就该老老实实的，多嘴干什么。” 他扯了扯衣领，声音发闷，“这月我都没有请过假，更没有迟到早退，我的奖金至少有五块钱，再加上补贴，那不止五块了，现在全泡汤了。”
旁边的小李眼圈有点红，“老王，我们也是一样的，我还想着今年争取评个先进，去年我有被提名的。就差一点，被二车间的抢走了。”
“现在不光钱扣了，一年的努力全白费，唉，眼瞅着就过了大半年了，以后再评先进，谁还投票给我啊？”
一旁的人都是一样的心情，谁也没想到那么严重。
人群慢慢汇集，每个人都抬着头看公示栏，公示栏上的文字依旧醒目，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大家当初的侥幸和如今的懊悔 ，那些以为没关系的小事，终究还是弄走了他们的奖金和荣誉。
没被处罚的倒是心情愉快看热闹，现在是竞争对手少了，自己讨厌的造谣风气也被扼杀了。
精明的老吴就是个典型的受益者，她满面春风的说道：“你们以后啊可要注意了，管好自己的嘴，你们看，主任发的通知里说了，以后再造谣生事的，一律扣除一个季度的工资，赔偿给被造谣的人。”
“这感情好啊，谁工资高可以造谣我，我愿意收钱。”看热闹的几个年轻男人起着哄。
老吴挤在前面，“你倒是想得美。情节严重的直接开除，谁还敢嘴痒。这次领导真是做了件好事，我最讨厌那些到处说别人坏话的人了。”
被暗示的众人都低着头，心里不痛快但是也不敢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