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的神龛被改造成临时法坛,坛上的 “引魂木” 已被香火熏得泛出暗红,周围贴满了层层叠叠的 “固魂符”“驱阴符”,可哪怕张道爷和玄机子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一个月,史珍香的魂魄依旧没能回到肉身里。
这日清晨,张道爷再次举起桃木剑,剑尖沾着他指尖挤出的纯阳血,在引魂木上画出最后一道符文。玄机子则抱着养魂罐,罐内史珍香的魂体愈发微弱,原本凝实的白光变得像薄纱般透明,连声音都细得几乎听不见:“道爷…… 玄机子道长…… 我好像…… 越来越轻了……”
“别说话,保存力气!” 张道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个月里,他们尝试了《玄阳驱邪录》里记载的七种引魂术,甚至冒险用了 “阴阳换魂阵”,可每次仪式进行到最后一步,史珍香的魂魄刚靠近肉身,就会被一股无形的黑气弹回养魂罐 —— 那是李卢眉残魂留在肉身里的 “魂印”,像一道锁,死死封住了魂魄归位的路。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落下,引魂木上的符文亮起金光,养魂罐的罐口也泛起微光。史珍香的魂体顺着光芒飘出,朝着肉身的方向缓缓移动,可就在魂体即将触碰到肉身指尖时,肉身表面突然泛起一层青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闪过李卢眉狰狞的笑脸,魂体像被烙铁烫到般,瞬间缩回罐内,养魂罐也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罐身裂开一道细缝。
“又失败了……” 玄机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养魂罐,指尖抚过裂缝,眼中满是疲惫与焦虑。这一个月,他几乎耗尽了毕生修为,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缕,连平日里最有精神的双眼,都布满了血丝。
张道爷放下桃木剑,走到肉身旁,伸手摸了摸史珍香的脸颊 —— 原本只是泛着青黑的皮肤,此刻竟开始微微腐烂,嘴角的皮肤已裂开细小的口子,露出里面发黑的肌肉,连指甲缝里都渗出淡淡的黑液。他的心像被刀割般疼,却只能强压下情绪,对玄机子说:“再试试‘血魂引’吧,用我半身阳气做引,或许能冲开魂印。”
“不行!” 玄机子立刻摇头,声音带着急切,“‘血魂引’需损耗半生修为,你若强行施法,就算成功了,你也会变成废人!而且李卢眉的魂印越来越强,说不定还会反噬珍香的魂魄,让她彻底消散!”
可张道爷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走到法坛前,重新点燃三炷香,双手结印,就要开始施法。就在这时,守在庙外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声音慌张:“道爷!不好了!史姑娘的肉身…… 肉身腐烂得更快了,手臂上都开始流脓了!”
众人立刻围到肉身旁,只见史珍香的左臂已肿得发亮,皮肤破裂处流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刺鼻的腐臭,连原本青黑的指甲,都开始脱落。养魂罐里的史珍香魂体感受到肉身的变化,剧烈地颤抖起来,细弱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要没了…… 道爷,我是不是…… 再也回不去了?”
张道爷的眼眶通红,却只能强忍着泪水,轻声安慰:“不会的,珍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一定能让你回去的。”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肉身腐烂的速度越来越快,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再过十日,肉身就会彻底化为脓血,到时候就算找到破解魂印的办法,史珍香也没了归处。
这一个月里,赵虎也没闲着。他一边派人在十万大山里寻找能延缓肉身腐烂的 “还魂草”,一边回京城奏请陛下彻查朝中的阴教信徒,可派出去的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连还魂草的影子都没找到,京城那边也只传来 “阴教信徒已抓了几个,却没问出破解魂印之法” 的消息。
“道爷,或许…… 我们得去阴罗教的总坛看看。” 玄机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李卢眉是阴罗教的人,他的魂印肯定与阴罗教的邪术有关,总坛里说不定藏着破解之法,比如…… 记载着‘噬魂丹’炼制方法的古籍,噬魂丹能彻底抹去魂印,只是炼制方法太过阴毒,需要……”
“需要什么?” 张道爷立刻追问。
“需要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生魂做引。” 玄机子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阴罗教最邪毒的法术,我们就算找到了古籍,也不能用,可或许…… 古籍里有不用生魂的破解之法。”
张道爷沉默了。去阴罗教总坛无疑是九死一生,那里不仅有阴罗教的余孽,说不定还有其他像黑妖一样的邪物,可现在,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他看向养魂罐里的史珍香魂体,又看了看正在腐烂的肉身,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好,我们去总坛!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找到破解魂印的办法,让珍香回去!”
就在这时,赵虎带着几名士兵匆匆赶回山神庙,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匣子:“道爷!我派人在阴罗教分坛的密室里找到了这个,里面有一本古籍,说不定对你有用!”
张道爷立刻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 “阴罗魂术录” 五个扭曲的大字。他快速翻开古籍,翻到记载 “魂印” 的那一页,上面果然写着 “魂印乃魂主以自身残魂所铸,唯‘还魂露’可解,还魂露需以阴罗总坛‘血池’中的千年莲子,搭配纯阳之血炼制而成”。
“千年莲子!血池!” 张道爷的眼睛亮了起来,“玄机子,我们有救了!只要找到千年莲子,就能炼制还魂露,冲开魂印!”
可玄机子却皱起了眉头:“血池在阴罗总坛的最深处,那里不仅有阴罗教的长老守护,还有无数冤魂,想要拿到千年莲子,比登天还难。而且……” 他看向史珍香的肉身,“肉身最多只能撑十日,我们必须在十日之内赶到总坛,拿到莲子,炼制还魂露,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所有人都明白。张道爷将古籍收好,抱起养魂罐,又小心翼翼地将史珍香的肉身放进特制的木棺里,木棺内铺着一层晒干的艾草,能暂时延缓腐烂。
“赵将军,麻烦你守在山神庙,照顾好剩下的士兵。” 张道爷对赵虎说,“我和玄机子去总坛找千年莲子,十日之内,我们一定回来!”
赵虎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张道爷:“道爷,这是我祖传的‘斩邪匕首’,能斩阴邪,你带着它,路上也好有个防备。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等珍香醒过来。”
张道爷接过匕首,和玄机子一起,背着法器箱,抱着养魂罐,抬着木棺,朝着阴罗教总坛的方向走去。山神庙外的雾气又浓了起来,像是在预示着前方的凶险,可他们的脚步却无比坚定 —— 为了史珍香,为了那些被阴罗教害死的百姓,他们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绝不回头。
养魂罐里的史珍香魂体感受到他们的决心,微弱地说:“道爷…… 玄机子道长…… 谢谢你们……”
张道爷轻声回应:“别客气,珍香,我们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