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工地宿舍的铁皮顶被夜风敲得 “哒哒” 响,像是有谁用指尖轻叩着记忆的门。父亲把最后一张 “安神符” 贴在宿舍门楣上,指尖触到符纸时,还能感受到朱砂残留的温热。符纸边角泛着的淡红光晕,像一层柔软的纱,将门缝里钻进来的寒气轻轻挡在外面。他转过身,看到我弟还缩在铁架床的角落,怀里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偶 —— 那是去年我弟生日时,他用半个月工资买的,此刻布偶的耳朵被攥得变了形,显然孩子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过来,我弟。” 父亲朝着儿子招了招手,声音放得格外柔和,像是怕惊飞了落在窗边的夜蛾。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搪瓷缸,缸壁上印着的 “劳动光荣” 四个字已经有些褪色,是去年工地年终福利发的。他拧开暖水瓶,倒了杯温凉的白开水,水汽袅袅升起,在灯光下晕出一层淡淡的雾。

我弟慢慢挪到床边,脚步轻得像猫,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刚才女鬼林晚秋出现时的画面,此刻还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 那双没有瞳孔的黑眼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泛着青灰的指甲尖挂着黑色的黏液,还有那声凄厉的 “我的孩子”,像冰锥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接过搪瓷杯,指尖碰到冰凉的缸壁,才稍微找回些现实感,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目光却始终盯着刚才女鬼飘出来的墙角。

“喝点水,压压惊。” 父亲看着儿子紧绷的侧脸,缓缓坐在床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收服女鬼时,他捏着桃木剑的手一直没松,现在掌心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印子,是剑柄上的纹路硌出来的。那桃木剑是祖叔亲手做的,用的是院子里最老的桃树枝,晒干后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朱砂水,剑柄上刻着简单的 “驱邪” 二字,是祖叔用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边缘还留着粗糙的木纹。

“那女鬼叫林晚秋,” 父亲轻声开口,像是在给我弟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梳理思路,“三十年前被她丈夫推下院子里的老井,连带着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一起没了性命。这工棚正好建在当年那口井的位置上,阴湿气重,她的怨气积了三十年,才借着这股阴气显了形。”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林晚秋消散时,眼里闪过的那丝释然,“若不是你祖叔当年教我的那套‘往生渡魂法’,我恐怕真要栽在这女鬼手里,还会让她的怨气更重,以后更难超生。”

“爸,你刚才一点都不怕吗?” 我弟突然抬头,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崇拜,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那个阿姨好吓人,她飘过来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都冷,可你画符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

父亲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里半块磨得光滑的桃木片 —— 那是祖叔在他十二岁生日时给的,说是用院子里最老的那棵桃树枝做的,那棵桃树有近百年树龄,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每年春天都能开满满一树桃花。祖叔说这桃木片能驱邪避煞,这些年他一直贴身带着,连洗澡都舍不得摘,桃木片的边缘被体温焐得温润,上面还留着祖叔刻的一道小小的 “关” 字。

“爸不是不怕,” 父亲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回忆的柔软,“是知道该怎么对付。你祖叔当年教我时说过,邪祟大多是有冤屈的,只要找对方法,既能保护自己,也能帮它们化解怨气。这些本事,都是你祖叔一点点教我的,从扎马步到画符,从念咒到辨气,没有一样不是他的心血。”

“祖叔?就是老家照片里那个留着长胡子的爷爷吗?” 我弟放下搪瓷杯,凑得更近了些,膝盖都碰到了父亲的腿。他只在老家的旧相册里见过祖叔,照片是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拍的,那天阳光很好,祖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道袍的袖口还打了个补丁,手里拿着一个铜壳罗盘,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威严,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

“是呢。” 父亲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是怕惊扰了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光,“你祖叔的房子在村子最东头,离村小学不远,院墙是用黄泥糊的,每年雨季过后,他都会重新糊一遍,怕雨水把墙冲坏。院子里种了八棵桃树,都是他亲手栽的,东西南北各两棵,摆成一个小小的‘八卦阵’,祖叔说这样能聚阳气,挡邪气。每到春天,桃花开得满院都是,风一吹,花瓣能飘进窗棂,落在书桌上,跟撒了层粉色的粉似的,连墨水瓶里都能飘进几片。”

他靠在冰冷的铁架床栏上,铁架床是工地统一配的,床栏上还留着之前工人刻的乱七八糟的痕迹,可他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宿舍的铁皮墙,看到了几十年前云雾山脚下的那个小院子 —— 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祖叔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阳光洒在他的白胡子上,泛着淡淡的金光,空气里满是桃花的清香和线装书的墨香。

“那时候我跟你差不多大,比你还淘,” 父亲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整天想着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作业从来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写,每次都是你祖叔拿着戒尺敲我的手心,我才肯乖乖坐下写字。你祖叔那时候已经六十多了,无儿无女,就把我接过去住,说要教我些‘正经本事’。我那时候还以为是教我打猎、抓鱼,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第二天要怎么跟小伙伴炫耀,结果第二天天不亮,鸡刚叫第一遍,就被他叫起来扎马步。”

我弟听得眼睛都亮了,忘了刚才的恐惧,手舞足蹈地问:“扎马步?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双脚分开,膝盖弯曲,手放在腰上?”

“差不多,但比电视里累多了。” 父亲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又感受到了当年腿肚子发酸的滋味,“你祖叔拿着根竹竿,站在我身后,那竹竿是他从山上砍的,去皮后打磨得光滑,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只要我姿势稍微歪一点,比如膝盖超过脚尖,或者后背驼了,竹竿就会轻轻敲在我背上,不疼,但特别丢人。他总说‘学道术先练身子骨,身子骨不结实,连桃木剑都握不稳,还怎么驱邪?你以为驱邪是耍威风?遇到厉害的邪祟,你连站都站不住,还想保护别人?’”

他顿了顿,想起当年的调皮,忍不住笑了:“我那时候总偷懒,扎不到一刻钟就想放弃,耷拉着脑袋说‘学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掏鸟窝,掏来的鸟蛋还能煮着吃’。你祖叔也不生气,就坐在门槛上,拿着一本线装的旧书念咒,念的就是今天我对付女鬼的《金光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他念得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像带着力量,我听着听着,就忘了累,不知不觉就扎够了一个时辰,腿肚子都麻得站不起来,还是你祖叔扶着我回屋的。”

父亲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黑色的布包,布包是用粗麻布做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上面绣着一个模糊的 “道” 字,是祖叔的师妹绣的,当年祖叔去龙虎山学艺时,师妹送给他的,他一直很宝贝。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铜壳罗盘,罗盘的直径有巴掌那么大,边缘因为常年使用,已经氧化出了一层绿锈,像给铜壳穿了件绿衣裳,可指针却依旧灵敏,轻轻一碰,就会快速转动起来。

“这是你祖叔的宝贝,” 父亲的指尖轻轻拂过罗盘的铜壳,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他年轻的时候在龙虎山待过五年,跟着一位老道长学艺,这罗盘就是老道长送给他的结业礼物。老道长说这罗盘是用千年铜芯做的,能感知到百里内的邪气,指针转得越快,邪气越重。我第一次学画符,就是用它定的方位,祖叔说画符要找‘阳气聚点’,不然画出来的符没灵气,没用。”

“画符难不难呀?” 我弟凑过去,鼻子都快碰到罗盘了,好奇地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度和符号,有些符号像汉字,有些像图案,他一个都看不懂。

“难!怎么不难!” 父亲想起第一次画符的窘迫,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祖叔先教我认符纸、磨朱砂,他说‘黄纸要选陈年的,三年以上的最好,纤维粗,能吸住灵气;朱砂要磨得细,细到用手指捻着没有颗粒感,还要用井水泡三天,泡出朱砂里的火气,这样画出来的符才管用,不会伤了冤魂’。他还特意带我去村里的老井挑水,那口井的水特别甜,祖叔说用老井水调朱砂,符纸会更有‘灵性’。”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你祖叔先给我示范画‘平安符’,他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石桌上铺着一张干净的黄纸,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笔杆是用竹做的,上面还刻着‘静心’两个字。他笔尖蘸了朱砂,在黄纸上走得又稳又慢,一笔落成,没有丝毫停顿,符纸上的朱砂还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有生命一样。我看着简单,自己一上手就慌了,手不听使唤,要么线条歪歪扭扭,像条毛毛虫,要么朱砂涂出了框,把黄纸都染成了红色,画废的符纸堆了满满一桌子,比我写坏的作业本还多。”

父亲顿了顿,像是又看到了当年祖叔耐心教导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暖:“你祖叔没骂我,也没让我放弃,只是把我画废的符纸一张张收起来,叠得整整齐齐,第二天早上拿给我看,说‘父亲,你看这张,线条抖了,说明你心不静,脑子里还在想掏鸟窝的事;这张朱砂涂多了,说明你手不稳,握笔的姿势不对。画符要‘心手合一’,脑子里不能有杂念,要想着符咒的作用 —— 比如画平安符,你就要想着‘我画这张符,是为了保人平安,不让邪祟靠近’,这样画出来的符才有灵气,才能管用’。”

他模仿着祖叔当年的语气,严肃中带着温和:“他还跟我说,画符前要先念‘静心咒’,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深呼吸三次,把脑子里的杂念都清空,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就像水一样,没有波澜。他还教我一个诀窍,要是心不静,就闻闻桃花的香味,或者摸一摸桃木,说桃木能安神,让人心定。”

我弟听得入了迷,小手托着下巴,小声问:“那爸画了多久才画好第一张符呀?是不是画了很多天?”

“整整一个月。” 父亲的眼神里满是回忆,像是在数着过去的日子,“每天早上扎完马步,我就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练画符,你祖叔在旁边看着,手里拿着那本线装书,时不时指点我两句 ——‘这笔要再稳点’‘朱砂少蘸点’‘心别慌,慢慢来’。有时候我画得不耐烦了,就把笔扔在石桌上,说‘我不学了,太难了’,你祖叔也不逼我,就给我讲他年轻时学画符的事,说他当年画废了一筐黄纸,才画出第一张有灵气的符,还被老道长骂了很多次。”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直到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练画符,那天阳光特别好,桃花开得也旺,风一吹,花瓣落在黄纸上,我心里特别静,握着笔的手也不抖了。画完一张平安符,我刚想把它扔到废符纸堆里,你祖叔突然走过来,拿起符纸看了看,眼睛都亮了,说‘父亲,你看,这符纸泛红光了!’我凑过去一看,果然,符纸上的朱砂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层薄纱,特别好看。你祖叔特别高兴,把我的符纸贴在院门上,还去厨房煮了两个红糖鸡蛋给我吃,说‘父亲,你这符画得有灵气,以后能帮人了,这是奖励你的’。”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的酸涩:“那时候我才知道,学这些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炫耀,是真能帮到人的。吃着红糖鸡蛋,我觉得比过年吃的肉还香,也第一次明白,原来靠自己的本事帮别人,是这么开心的事。”

宿舍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工地的夜巡保安,手里的手电筒从窗户缝里扫过,在墙上投下一道移动的光斑,又很快消失。父亲把罗盘小心地放回布包里,拉上拉链,又从枕头下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 书皮是用牛皮纸做的,已经有些破损,封面上写着 “关氏术录” 四个字,是祖叔的笔迹,笔画遒劲有力,带着一股正气。书的边角被翻得卷起,还沾着些淡淡的桃花印,是当年不小心沾上去的,一直没掉。

“这是你祖叔的道术笔记,” 父亲把线装书放在腿上,轻轻翻开,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带着水渍,“里面记了他一辈子的经验,有画符的诀窍,比如‘平安符要顺时针画,驱邪符要逆时针画’;有驱邪的法子,比如对付水鬼要用糯米和雄黄,对付游魂要用往生符;还有看风水、辨邪气的技巧,比如‘邪气重的地方,草会长得歪歪扭扭,石头会发黑’‘风水好的地方,阳光足,空气清新,人待在里面会觉得舒服’。”

他指着书页上的字迹:“你看,这些字都是你祖叔用毛笔写的,有些地方还画了图,比如罗盘的用法、符咒的样子,还有一些邪祟的形态,他说这样我学起来会更明白。他教我的东西,都记在里面了,还有一些他没来得及教我的,也写在里面,说万一他不在了,我遇到不懂的,就翻笔记看看。”

我弟凑过去,小手指着书页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手绘的符咒图案,旁边还写着注解,忍不住问:“祖叔还教了爸什么呀?有没有教爸抓鬼?就像电视里那样,拿着桃木剑,喊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教了,但第一次不是抓鬼,是驱黄鼠狼。” 父亲想起那事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里满是鲜活的回忆,“那时候我学道术已经半年了,画符、念咒都学了些基础,你祖叔说要让我‘实战’试试。正好村里李婶家的鸡窝总被黄鼠狼掏,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鸡毛飘得满院都是,有时候还能看到鸡的尸体,李婶急得直哭,找到你祖叔,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他模仿着当年的样子,手比划着说:“你祖叔却把我推到前面,对李婶说‘让父亲试试,他学了半年,该派上用场了,说不定能帮上你’。我当时特别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生怕自己搞砸了,让李婶失望。你祖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慌,按我教你的来,肯定没问题’,还给了我三张他画的驱邪符,让我带着。”

父亲的语速快了些,像是在重现当时的场景:“我跟着李婶去她家,她家的鸡窝在院子的角落里,用竹子编的,已经被黄鼠狼咬了个洞。我按照你祖叔教的,在鸡窝旁边贴了三张驱邪符,一张贴在鸡窝门上,一张贴在鸡窝左边,一张贴在右边,说这样能形成‘三角阵’,挡住黄鼠狼。又在院子的四个角落撒了糯米和雄黄 —— 你祖叔说,黄鼠狼怕阳气重的东西,糯米和符咒都有阳气,能镇住它,让它不敢靠近。”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那天晚上,我在李婶家守着,就坐在鸡窝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握着你祖叔给我的桃木剑,心里特别慌,总觉得黄鼠狼会突然冲出来。听着院子里的风声,还有远处的狗叫声,我攥着桃木剑的手都出汗了,剑穗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到了后半夜,我听到院子里有‘吱吱’的叫声,特别尖,像是黄鼠狼的声音,我吓得赶紧站起来,举起桃木剑,却不敢动。”

我弟紧张地抓住了父亲的衣角,小声问:“然后呢?黄鼠狼出来了吗?爸有没有把它赶走?”

“没等它出来,就被符咒镇住了。” 父亲笑着摇头,“那‘吱吱’的叫声叫了一会儿,就没声了。第二天一早,李婶在院门口发现了一只吓破胆的黄鼠狼,缩在墙角,浑身发抖,连跑都跑不动了。李婶特别高兴,说‘父亲你真厉害,以后我们家的鸡终于安全了’,还去鸡窝捡了一篮子鸡蛋,给我们送过来。”

“哇!爸好厉害!” 我弟忍不住拍手,眼里满是崇拜,像星星一样亮,“祖叔肯定也特别高兴吧?”

“嗯,他特别高兴。” 父亲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你祖叔把鸡蛋都给了我,说‘这是你应得的,靠自己的本事帮了人,比什么都强’。他还跟我说,对付这些小动物,不用赶尽杀绝,只要让它们知道厉害,不敢再来就行了,万物都有灵性,要给它们留条活路。从那以后,村里谁家有小动物捣乱,比如老鼠、黄鼠狼,都来找我帮忙,我用你祖叔教的法子,都能解决,大家都叫我‘小道士’,我心里特别骄傲。”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像是在讲述一件更严肃的事:“后来,你祖叔开始教我更难的东西 —— 看风水、辨邪气。他说,学道术不能只学画符念咒,还要会看环境,知道哪里有邪气,哪里有阳气,这样才能更好地驱邪。他教我用罗盘辨邪气,说‘只要附近有邪气,罗盘的指针就会疯狂转动,指针转得越快,说明邪气越重;要是指针很稳,说明这里的阳气足,没有邪气’。”

父亲拿起罗盘,放在桌子上,轻轻转动了一下底盘,指针慢慢指向宿舍的墙角 —— 那里正是刚才女鬼出现的地方,虽然女鬼已经被超度,但还有一丝微弱的阴气残留,指针转得很慢,像是在犹豫。“你看,现在指针还在转,说明这里还有点阴气,但已经很弱了,过两天就会散。当年村里老井闹水鬼,我就是用这个罗盘找到的邪气源头,那时候指针转得特别快,铜壳子都嗡嗡响,你祖叔说‘这水鬼的怨气很重,得好好准备,不然会出大事’。”

“水鬼?” 我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既害怕又好奇,小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裤子,“水鬼是不是很吓人?它会不会吃人呀?”

“嗯,水鬼确实很吓人,” 父亲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讲述一件严肃的事,眼神里带着几分沉重,“那时候我十五岁,跟着你祖叔学道术已经三年了,画符、念咒、辨气都学得差不多了,你祖叔说我‘可以处理些小邪祟了’。没想到刚说完没几天,村里的老井就闹水鬼了,第一个遇害的是王大爷 —— 他是村里的老支书,人特别好,每天早上都会去老井挑水,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过去。那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挑水,却再也没回来,中午的时候,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浮在井面上,脸色青紫,脖子上有几道青黑色的指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掐过,眼睛睁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特别吓人。”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语气有些沉重:“村里的人都慌了,没人敢靠近老井,连打水都要去几里外的河边,有的人家甚至想把老井填了。村长找到你祖叔,急得直跺脚,说‘老关,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村里都要乱了’。你祖叔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我去看看’,然后就带着我和罗盘,去了老井边。”

父亲的语速慢了些,像是在回忆每一个细节:“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太阳,老井周围特别冷,比别的地方低好几度。你祖叔让我拿着罗盘,我刚把罗盘放在井边,指针就疯狂转动起来,铜壳子发出‘嗡嗡’的声响,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你祖叔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井边的石头,又闻了闻空气,说‘这水鬼的怨气很重,应该是死了很多年的,之前被什么东西镇住了,现在镇不住了,才出来害人’。他还说,我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就是水鬼的怨气散发出来的味道,味道越浓,说明水鬼的怨气越重。”

“那祖叔和爸怎么解决的呀?是不是用了很多符咒?” 我弟紧张地抓住了父亲的衣角,手指都有些发白。

“你祖叔做了很多准备,” 父亲慢慢回忆着,“他先在老井边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放了三炷檀香、一碗清水、五张黄纸符,还有一把桃木剑 —— 就是他给我做的那把。他让我站在供桌旁边,手里拿着《金光咒》的手抄本,说‘等会儿我让你念,你就大声念,别停,越大声越好,金光咒能镇住邪气,给我争取时间’。他自己则拿着桃木剑,在井边走了三圈,每走一步,就用桃木剑在地上划一下,嘴里还念着驱邪的咒语,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跟水鬼对话。”

他顿了顿,像是又感受到了当时的紧张:“然后,他把黄纸符一张一张扔进井里,每张符扔进去前,都要念一遍咒语,说‘这是往生符,能帮水鬼化解怨气’。扔完符,他又往井里撒了很多糯米和雄黄,说‘糯米能驱邪,雄黄能镇住水鬼的怨气,不让它出来害人’。撒完之后,他让我开始念《金光咒》,我拿着手抄本,大声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声音大得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我怕自己念错,也怕水鬼出来,手心全是汗,手抄本都快拿不住了。”

父亲的语速更慢了,每个字都带着回忆的重量:“那天晚上,我和你祖叔在老井边守了一夜,就坐在供桌旁边,我时不时念一遍《金光咒》,你祖叔则拿着桃木剑,盯着井口,一刻都不敢放松。到了后半夜,天更冷了,井里突然传来‘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动,特别吓人。你祖叔赶紧让我‘快念咒,别停’,他则举起桃木剑,眼睛死死盯着井口,手都在微微发抖 ——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祖叔这么紧张。”

“过了一会儿,井里冒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个人,却没有脚,飘在水面上,身上还滴着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特别吓人。你祖叔大喝一声‘孽障!还不速速离去!’,声音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在抖,然后举起桃木剑,朝着黑影刺去。桃木剑刚碰到黑影,黑影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铁皮,然后瞬间消散在空气中,井里的‘哗啦’声也没了。”

“后来呢?水鬼还来了吗?村里的人敢去老井挑水了吗?” 我弟追问,眼里满是担忧。

“没来了。” 父亲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老井周围也不冷了,那股腥臭味也消失了。你祖叔又往井里撒了些糯米,还在井边贴了两张镇邪符,说‘水鬼的怨气已经被镇住了,不会再害人了,但以后每年都要过来贴一次符,检查一下,防止它再出来’。从那以后,村里的人又敢去老井挑水了,大家都很感谢你祖叔,还给他送了很多东西,有鸡蛋、有腊肉、有自家种的蔬菜,还有人给你祖叔做了件新的青布道袍,说‘老关,你是我们村的恩人’。”

他拿起那本道术笔记,轻轻翻开,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桃叶,桃叶已经变成了褐色,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形状,是当年祖叔教他辨认桃木时留下的 —— 祖叔说,不同树龄的桃木,叶子的纹路不一样,驱邪的效果也不一样,百年以上的桃木叶子,纹路更密,驱邪效果最好。

“你祖叔常跟我说,”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肃穆,像是在传递祖叔的教诲,“道术不是用来炫耀的,是用来帮人的。遇到邪祟,能镇就镇,能渡就渡,不要赶尽杀绝,因为很多邪祟都是有冤屈的,只要帮它们化解了怨气,它们就不会再害人了;遇到有难的人,能帮就帮,不要计较回报,因为帮助别人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他还说,学道术先学做人,心要是不正,再厉害的道术也没用,反而会害了自己,就像那些用道术害人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我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里装满了祖叔的故事,看着父亲手里的笔记,小声说:“爸,以后我也能跟你学道术吗?我也想帮人,像祖叔和爸一样,帮被邪祟欺负的人,帮有困难的人。”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满是欣慰,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伸手摸了摸我弟的头,动作温柔:“等你再长大些,要是真喜欢,爸就教你。但你要记住,学道术不能急,要慢慢来,先练身子骨,把基础打牢,再学画符、念咒、辨气,一步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做人,心怀善念,心怀敬畏,不能用道术欺负人,也不能用道术炫耀。就像你祖叔说的,‘道术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逞强的;是用来帮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我弟重重地点头,把脸贴在父亲的胳膊上,声音软软的:“我记住了,爸。我会好好学,不偷懒,以后帮爸一起驱邪,保护大家,保护村里的人,保护工地上的叔叔伯伯,不让他们被邪祟欺负。”

父亲抱着儿子,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的搪瓷杯和道术笔记上,泛着淡淡的光,像一层温柔的纱。宿舍里很静,只有远处机器的低鸣和风吹铁皮的声响,却不再让人觉得阴冷,反而带着几分安宁。刚才收服女鬼时的紧张和疲惫,此刻都化作了回忆里的暖意,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觉得踏实。

他想起祖叔当年在桃树下教他念咒的样子,阳光洒在祖叔的白胡子上,泛着金光;想起第一次画成符时,祖叔高兴的眼神,像看到了宝贝;想起老井边村民感激的笑容,像春天的桃花一样温暖。这些年,从老家的小山村到潮州的工地,从一个懵懂调皮的孩子到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父亲,他走了很多路,遇到了很多事,有困难,有挫折,有害怕,有紧张,却始终没忘祖叔的教诲,没忘学道术的初心。

今天对付女鬼林晚秋,他用的还是祖叔教的 “往生渡魂法”,念的还是祖叔传的《金光咒》,用的还是祖叔做的桃木剑,就像祖叔还在身边,看着他,陪着他,指导他,让他有勇气面对一切邪祟,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父亲轻轻拍着我弟的背,哼起了祖叔当年教他的《静心咒》,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春雨滋润大地:“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心似月,寂然顾盼……” 我弟靠在他怀里,听着熟悉的咒语,渐渐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显然是睡着了。

父亲继续哼着咒,目光落在那本道术笔记上。月光洒在书页上,“关氏术录” 四个字仿佛活了过来,像是祖叔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带着鼓励,带着期望。他知道,祖叔教他的不只是道术,更是做人的道理 —— 心怀善念,心怀敬畏,乐于助人,不忘初心。这些道理,他会慢慢教给我弟,就像祖叔当年教他一样,一代一代,传下去,让关家的道术,让关家的初心,永远不会失传。

夜渐渐深了,宿舍里的灯光依旧亮着,暖黄的光映着父子俩的身影,也映着桌上的罗盘和道术笔记,构成一幅温馨而宁静的画面。窗外的夜风还在吹,铁皮顶的 “哒哒” 声像是在伴奏,却不再让人觉得寒冷,反而带着几分温柔,像是在守护着这份宁静,守护着这份传承。

父亲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我弟,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知道,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想起祖叔的教诲,想起这些年的经历,想起怀里的儿子,他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用自己的本事,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就像祖叔当年守护村子一样,就像他现在守护我弟一样。

月光越发明亮,透过窗户,洒在父子俩身上,也洒在那本泛黄的道术笔记上,像是在见证这份跨越两代人的传承,见证这份永不磨灭的初心。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快穿渣女万人迷结婚生娃帝女临安策秋凉了,婆家该灭门了!全员团宠郡主别太坏快穿:绑定大佬后不辜道者从诡异大陆开始军爷以身许国,军嫂许他也许家[射雕同人]妖女摄政王带娃娇宠野玫瑰穿书后,恶毒女配携带空间发大财寻龙藏珠重生婚宠:总裁撩上瘾我家有直男被弃鬼宅?玄学大佬的直播间火了引她深爱弑天刃面甜心黑小白菜,重生八零撩了狼小姑娘腰细身软,三爷诱吻成瘾毕业后,我回村种地直播四合院:随身一个成长空间逃婚后,她在古代养殖创业暴富了滨城霸主:虐妻悔途剑修小师妹,她六艺全通摆烂吃瓜:满朝文武嘻嘻?不嘻嘻直播算命:遇到亲生父母人偶们的舞台剧这个法师怎么比战士还能打冷面大理寺少卿,天天热脸把我宠扮演舔狗后,深陷修罗场超兽武装:轮回者的系统八零娇妻妩媚,高冷学神食髓知味堂堂女大学生,你说我是阴间使者不灭钢之魂林有德摄政王的王妃狂炸天命格被夺后,她被五个哥哥争着宠重活一世避祸为上清穿:病弱贵妃的荣宠路终极一班:抓住这只丁小雨给残疾老公生三个崽,他乐傻了水仙:悲惨女配跳崖后回到了过去算命直播抓鬼魔圣传缝进灵魂的回忆这么玩居然也可以龙游天下:天地秘闻奇案录逃婚当天,我傍上了大佬老婆,么么哒神秘老公难伺候
方浪书院搜藏榜:我在末世拥有了躺平生活恭送道友飞升偷偷招惹重生七零美女画家拿捏工程师神算疯玫瑰,撩得恶犬贺爷心尖宠LOL:快苟到世一上,你玩实名制?综影之我在清剧里想摆烂美漫:什么年代了还当传统蝙蝠侠葱茏如叶八零换亲女配?我靠签到系统杀疯青鲤修仙记摆烂后我重生了福天记等穗抽芽等爱开花茵绝遥全家重生,五岁萌宝被全京城团宠我爹是皇上鬼帝狂妃倾天下在朝堂被偷听心声后,他们都颠了梦回花国娘子别走,为夫一定认真背夫纲现实世界里的爱丽丝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末世重生,只想囤粮摆烂度日非人世界的人类生活普通人快穿指南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情逢对手就是爱你,小糯米梦初迷离总有叹惋穿成末世文漂亮女配,男主宠上瘾全民武道:我以诡魂凶兽为食逃荒海岛,奶包福运绵绵赶海发家小马宝莉:马格分裂的公主炮灰好像变了你好呀,作文民国聊斋杀穿诡片世界前任求着我回去先离后爱,前妻在恋综市场杀疯了云阁飞梦穿成修仙界的凡人公主后我登基了高门军官灭妻:要她改嫁送她进监人在武动,开局签到药老戒指我看上了哥哥的战友尘世长生仙爱我吧,稳赢契约新妻怀孕出逃除我以外,全队反派厉少你前妻带崽来抢家产啦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三闺蜜齐穿,从进山找草药开始百年修为:青崖问道说好乡下丫头,怎么成了三金影后从四合院开始的诸天旅行青梅竹马天花板综影视:风云赖布衣之乡间怪谈风吹瑞雪四合院:情满无边二大爷人在米花我只想搞钱那年夏天的风铃声诸天行走!开局掠夺荒古圣体红线为聘,医仙的掌心兵王!重生1958绣剑鸣操劳五十年,你说我该死?综影之我靠完成任务来修仙关公是我契爷聚光灯下的荆棘张道爷执暗:从边陲斥候到万界之主少女,融合成鬼仙没人比我更诡异穿书后心声外泄真好!又是有老婆的一天!重生七零,动我男人你试试?恶女觉醒,错把重生黑莲花当乖狗闺蜜穿书后,我的寿命余额不足穿越异世,我解锁了扮演系统混沌仙帝传重生七零嫁绝嗣糙汉,一胎又一胎崩铁:模拟?轻而易举!小马宝莉:二师姐只想爽学魔法长安遗梦归龙族:拜托了,另一个我!重生之祁厅胜天半子快穿之消解那些意难平星光予你:陆太太的鉴定报告聊天群:从原神开始的帝骑之旅让你烧火,你悟出神剑御雷真诀?霸总追妻:你让我欲望燃到爆炸穿成男配的炮灰前妻替妹下乡做知青?嫁糙汉被宠上天打脸!直播卜卦,大祭司算无遗漏京华异馔录东的方向星之所向心声暴露!文武百官忙着吃瓜傩眼守则:我在民俗禁区捞尸封神新网球王子:开局就次元突破她说,无花和乔老师都是她老婆灵霄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