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售会定在深秋周末,晨光漫过书店落地窗时,排队的读者已绕了半条街。林砚站在后台整理衬衫袖口,指尖触到衣料下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印记,此刻竟比胸前别着的胸针更让他心安。
“别紧张,读者都等不及见你了。”苏晚递来一瓶温水,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笑着打趣,“当年躲在角落递稿子的人,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林砚接过水,指尖微颤,抬眼望向台前——海报上《笔落生光》四个字烫金发亮,下方是顾星伏案写作的插画,像极了无数个深夜里的自己。掌声突然涌来,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台,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影,忽然瞥见前排的陈默举着相机挥手,母亲坐在旁边,手里攥着一本崭新的书,眼眶泛红。
落座时,指尖碰到冰凉的签字笔,熟悉的触感让他渐渐平静。第一位读者递来书,是个扎马尾的姑娘,眼里闪着光:“林老师,我读顾星兼职改稿的片段哭了,我也在追画画梦,总被说不切实际,可看了你的书,我想再坚持坚持。”
林砚抬笔签下名字,笔尖顿了顿,补了句:“心有热爱,笔落生光,画画亦如此。”姑娘接过书,用力点头,转身时脚步轻快,像揣着满心的勇气。
读者陆续上前,有人说在顾星与母亲和解的情节里,读懂了家人的牵挂;有人说被他屡败屡投的韧劲打动,重拾了搁置多年的爱好;还有人带着自己写的手稿来请教,眼里满是青涩却滚烫的期待。林砚耐心回应每一句提问,认真批注每一份手稿,指尖酸痛也不停歇——他想起当年苏晚对自己的耐心,如今便想把这份暖意,传递给更多逐光的人。
中场休息时,陈默挤到后台,晃了晃相机:“拍了好多照片,回头给你洗出来贴墙上,咱出租屋也能整个‘作家墙’。”母亲跟着走来,递过一块温热的糕点,声音哽咽:“砚砚,妈以前不懂你,现在知道,你写的不是字,是心里的劲。”
林砚咬了口糕点,甜意漫过心底,眼眶忽然发热。从前总觉得追梦路上孤立无援,如今才懂,那些默默支持的人,早已成了身后的光。他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妈,谢谢你后来信我。”母亲摇头笑了,眼里满是欣慰:“你没放弃自己,妈就该信你。”
下半场签售时,夕阳斜斜照进书店,给排队的人影镀上金边。最后一位读者递来书,竟是当年在文创园沙龙里,嗤笑他写的题材“没爆点”的男人。对方神色局促,语气诚恳:“林老师,当年是我狭隘了,读了你的书才知道,平凡人的坚持,比刻意制造的冲突更动人。我也写过几年稿子,后来放弃了,现在想捡起来,还来得及吗?”
林砚抬眸,见他眼底满是愧疚与期待,忽然想起当年自卑又执拗的自己。他签下名字,抬笔写下:“任何时候重拾热爱都不晚,笔不停,光就不会灭。”男人接过书,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时脚步坚定,像卸下了重担,也拾起了初心。
签售会结束时,天色已暗,书店里只剩散落的书签与淡淡的墨香。林砚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书,指尖划过封面烫金的字迹,忽然生出满心的踏实。苏晚走来,拍了拍他的肩:“看到了吗?你的文字,真的照亮了一些人。”
他点头,望向窗外亮起的路灯,灯火串联成线,像铺在夜色里的星光。从前总盼着自己的文字被认可,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圆满,是用热爱写就的故事,能给他人带去前行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陈默开车,母亲坐在副驾翻看签售过的书,时不时念两句喜欢的段落。林砚靠在后排,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想起三年前攥着退稿信躲在房间里的夜晚,想起文创园里苏晚温和的鼓励,想起无数个熬夜改稿的清晨——那些看似难熬的时光,终究在笔落之间,熬出了光亮。
夜里,林砚坐在书桌前,翻开新的笔记本。台灯的光落在纸页上,他提笔写下第一句:“城市的灯火里,藏着无数逐光的人,有人以笔为刃,有人以梦为马,而我仍想握着笔,写那些平凡里的坚守,写那些黑暗中的微光。”
指尖划过纸页,沙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知道,《笔落生光》不是终点,往后还有无数个故事要写,还有无数段征程要走。但只要心里的热爱不灭,笔下的笔锋不停,每一次落笔,都会生出新的光亮,照亮自己,也温暖他人。
窗外月光皎洁,桌前灯火明亮,笔落生光,逐梦不止,往后岁月,皆为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