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过苍莽群山,将青石铺就的山道染成沉黛色。林砚紧了紧背上用粗布裹着的木剑,指尖触到剑鞘上凹凸的木纹,那是幼时父亲亲手为他打磨的模样。山风卷着枯叶掠过耳畔,似在低吟山下村镇里众人的闲谈——寒门子弟难登仙途,寻常武骨难成侠名,这般话语,他听了整整十六年。
可他从未忘过十岁那年的雪夜。黑衣盗匪闯进村寨,眼看邻里孩童将遭横祸,是一位途经的剑客仗剑而出,青锋过处,寒芒破雪,仅三招便将盗匪击退。那剑客收剑时衣袂轻扬,眸中盛着山河浩荡,临走前赠他一句:“心有侠念,剑有锋芒,纵出身微末,亦能踏破尘俗。”自那以后,“成为一剑破邪、护佑弱小的侠客”便成了他藏在心底的光,哪怕家境贫寒,哪怕无人引路,他也日日在山涧旁练剑,晨光为墨,月色为灯,木剑换了一把又一把,掌心的厚茧结了一层又一层。
行至山道拐角,忽闻前方有微弱的啜泣声。林砚提剑上前,借着残余天光,见一老妪瘫坐在地,身旁竹篮翻倒,药材撒了一地,不远处,三个彪形大汉正手持钢刀,面露凶光。“老东西,这山头是我们罩着的,过路费都交不起,还敢往山外走?”为首的大汉厉声呵斥,刀刃在暮色中闪着冷光。
林砚心头一紧,握紧了木剑。他知道自己武艺尚浅,面对三个持械匪徒,胜算渺茫,可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剑客的模样,想起心中未凉的侠念,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光天化日,欺凌老弱,算什么英雄好汉!”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匪徒们闻声回头,见是个身着粗布衣衫、背着木剑的少年,皆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爷爷们的事?”为首者挥了挥钢刀,“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林砚没有退缩,将老妪护在身后,木剑横在身前,摆出平日里练熟的起手式。虽手心已沁出冷汗,心跳如擂鼓,但他望着老妪惊恐的眼神,想着心中的梦想,只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遍全身。“今日这事,我管定了。”他沉声道,目光如炬,望向匪徒的眸中,映着初生的侠气,也映着从未动摇的初心。
钢刀劈来的劲风裹挟着戾气,擦过林砚耳畔,削断几缕发丝,重重劈在他身侧的青石上,溅起细碎的石屑。林砚心头一凛,不敢有半分懈怠,依着平日里钻研的剑招,侧身避开攻势,手中木剑顺势横扫,直逼为首匪徒的膝弯。
那匪徒没想到这少年虽衣着朴素,剑招却颇有章法,一时不备,被木剑扫中膝侧,吃痛之下踉跄后退。另外两个匪徒见状,齐齐挥刀攻来,刀影交错,将林砚的退路层层堵住。林砚脚步急转,借着身形灵巧的优势,在刀影中辗转腾挪,木剑虽无锋刃,却被他用得迅疾有力,每一招都直指匪徒要害,尽是防守反击的稳妥路数。
可毕竟寡不敌众,又无实战经验,片刻后,他便渐渐不支。左臂被刀背重重砸中,一阵酸麻袭来,木剑险些脱手。匪徒们见状,攻势更猛,为首者狞笑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钢刀再次劈来,这一次,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林砚闭上眼,心中闪过一丝绝望,难道自己的侠客梦,竟要止步于此?可下一秒,那雪夜剑客的话语再次在耳畔响起,掌心触到木剑的温度,心中的不甘与执念骤然升腾。他猛地睁开眼,硬生生扭转身形,任由刀背擦过肩头,带来一阵灼痛,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木剑向前刺出,精准戳中为首匪徒的手腕。
“啊!”匪徒吃痛,钢刀脱手落地。林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脚步疾踏,木剑接连点出,专攻另外两人的薄弱之处。少年人的韧劲在此刻尽数显露,哪怕肩头剧痛,哪怕手臂酸麻,他也未曾停下攻势,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更带着对梦想的执着。
周围的风声似乎都静了下来,只剩刀剑相击的脆响与少年粗重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匪徒竟被他这股拼劲逼得节节败退,为首者见势不妙,咬牙道:“撤!”三人捡起钢刀,狼狈地转身逃窜,转眼便消失在山道深处。
林砚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肩头的疼痛愈发清晰,冷汗顺着额角滚落,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多谢小侠相救,多谢小侠相救啊!”老妪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感激。
林砚摆了摆手,强忍着疼痛,挤出一抹浅笑:“举手之劳,婆婆不必多礼。”他弯腰扶起翻倒的竹篮,将散落的药材一一拾起,放回篮中。暮色彻底沉了下来,山间渐渐起了雾气,老妪看着他肩头的伤,面露担忧:“小侠,你伤得不轻,前面不远处有我的住处,不如随我回去,我给你敷点草药?”
林砚望向山外的方向,那是他要去的地方——传说中藏着武学秘籍的青云山,是他追寻梦想的下一站。可肩头的伤确实影响行动,思忖片刻,他点了点头:“那就叨扰婆婆了。”
月光从云层中探出头,洒在山道上,映着少年蹒跚却坚定的脚步。寒刃相搏的惊险尚未褪去,肩头的伤痛仍在作祟,可林砚的心中,却似有一簇火苗越燃越旺。这一战,让他看清了自己的不足,更让他明白,侠客之路从非坦途,唯有历经磨砺,方能让剑更锋,心更坚。而这山间的偶遇与交锋,不过是他逐梦之路上,第一道淬炼成钢的印记。
需要我继续往下续写第三章,围绕林砚在老妪住处养伤时的新际遇展开,或是为后续情节铺垫新的冲突与转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