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永安城的青瓦,林砚揣着木笛,脚步轻快地往城东赶。昨夜桥边偶遇的青衫老者,如一道微光,驱散了他心头的迷茫,望云楼三个字,在他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步都踏得格外坚定。
城东街巷清静,青石板路被晨露润得发亮,望云楼就立在巷尾,朱漆门窗透着雅致,楼前挂着一方木牌,上书“以乐会友,不问出身”。林砚站在楼前深吸一口气,正欲推门,门却先自开了,昨日那青衫老者立在门内,手中捧着一把古琴,笑意温和:“既如约而来,便随我进来吧。”
楼内陈设简洁,墙上挂着几幅墨竹图,墙角摆着各式乐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老者引他到窗边坐下,将古琴置于案上:“我姓苏,世人称我苏先生。你既爱乐,便先说说,你心中的乐,是为何物?”
林砚握着木笛,眸中闪着亮:“晚辈以为,乐是初心,是执念,是无论前路多艰,都能让人咬牙坚持的力量。”
苏先生指尖轻拨琴弦,一声清鸣漫开,似山涧流水:“执念可助你启程,却难伴你远行。乐藏天地,融心境,若只困于一己之愿,笛声便会沉郁,难有灵动。你且吹一曲你最熟的调子,我听听你的底子。”
林砚点头,抬手将木笛凑到唇边。熟悉的旋律缓缓流出,是老乐师教他的第一支《归云曲》,往日吹奏时满是憧憬,今日在苏先生面前,却不自觉多了几分拘谨,尾音带着一丝紧绷。
曲罢,苏先生轻叹:“底子尚可,灵气未失,只是心太急。逐梦如练曲,需沉下心,慢慢来。今日先教你辨音,能分清风声、雨声、鸟鸣之声,方能将天地意趣融于笛音,你可愿学?”
“晚辈愿学!”林砚起身行礼,眼中满是恳切。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便日日守在望云楼。苏先生不急于教他新曲,只让他每日清晨到山间听鸟鸣,午后坐于窗前辨雨声,傍晚静候晚风穿巷。起初,他只觉枯燥,可渐渐静下心来,竟真能听出不同鸟鸣的婉转,分辨出雨滴落在青瓦与青石上的不同声响。
这日午后,天降细雨,林砚坐在望云楼窗边,听着雨打芭蕉的轻响,忽然有所感悟,抬手拿起木笛吹奏起来。笛声不再似往日那般紧绷,多了几分雨丝的柔婉,又藏着少年人的清亮,如细雨润心,透着别样的灵动。
苏先生端着茶杯走来,闻言眼中闪过赞许:“心沉下来了,笛音便活了。只是要成真正的乐者,不仅要懂乐,更要懂人。三日后,城西有一场民间乐会,你随我同去,看看人间烟火里的乐声,是何模样。”
林砚心中大喜,连连应下。这些时日的沉淀,让他越发明白,逐梦从不是闭门造车,唯有见识更多,感悟更深,才能让手中的笛音,藏进更厚重的心意。
傍晚归桥洞时,布兜里的幼鸟已能扑腾着翅膀飞起,见他回来,便落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砚摸了摸它的羽毛,拿出干粮喂它,轻声道:“再过些日子,你便能自由飞翔了,而我,也会在逐乐的路上,一步步往前。”
夜色渐浓,永安城的灯火依旧温暖,林砚拿出木笛,对着细雨轻轻吹奏。笛声混着雨声,飘向街巷深处,藏着少年的成长,也藏着对未来的期许。他知道,这逐梦之路还长,往后或许还会有波折,但只要心有方向,笛有清音,便无惧山高水远,终能抵达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