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的晨光里,渐渐飘起各式乐声,街角的二胡、巷尾的琵琶、楼头的古筝交织错落,将整座城浸在浓郁的乐韵之中。离全城乐会只剩三日,林砚与秦越的小院里,笛箫和鸣愈发默契,每一次起落都藏着千锤百炼的细腻,连院中的翠竹都似被打动,随风轻摇,伴着乐声起舞。
这日午后,苏先生携着一把新制的竹笛前来,笛身莹润,刻着细密的云纹,透着淡淡的竹香。“此笛选南山老竹制成,音质清透,更能衬出《山河清韵》的气韵,你且试试。”苏先生将竹笛递予林砚,眼中满是期许。
林砚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笛身,心中满是动容。他凝神静气,执笛吹奏,新笛的音质果然清亮通透,比旧笛多了几分温润,与秦越的箫声相合,更显山河壮阔、意蕴悠长。苏先生静听片刻,颔首赞道:“笛箫相融,心意相通,此番登台,定能惊艳众人。”
话音刚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进来几位身着华服的乐者,为首之人面色倨傲,目光扫过院中二人,语气带着轻视:“听闻你们寻得失传的《山河清韵》,欲在乐会上献艺?我等倒要瞧瞧,这般毛头小子,怎能配得上古曲风采。”
秦越起身蹙眉:“乐者无长幼,唯有心意赤诚,阁下何必妄自尊大?”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身旁随从取出古琴,置于石桌上:“既敢称复原古曲,便先与我比上一场,若赢不了我,便趁早退出乐会,免得丢了古曲的脸面。”
林砚握紧手中新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晓,这般挑衅避无可避,唯有以乐证心,方能让人信服。“阁下想比什么?”
“便比意境。各奏一曲,由苏先生评判,看谁的乐声更能动人。”为首之人抬手抚琴,语气笃定,似胜券在握。
苏先生轻叹一声,颔首应允:“乐本无高低,只论心意。你们且奏来,我当公正评判。”
为首之人率先抬手拨弦,琴音骤起,刚劲有力,似惊雷破云,满是张扬之气,却少了几分温润底蕴。曲中虽有技法的娴熟,却难掩心气浮躁,听来只觉锋芒毕露,少了余韵。
曲罢,他抬眸看向林砚,带着几分得意。林砚与秦越对视一眼,默契点头。秦越执箫立于左侧,林砚握笛站在右侧,二人凝神片刻,笛箫之声同时响起。
仍是那曲《山河清韵》,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从容与厚重。笛音清透如晨光,箫声温婉似流水,时而交织缠绵,似草木相依;时而齐头并进,似山河壮阔;末了余音袅袅,似晚风拂过心田,带着沁人的暖意。乐声中藏着少年的赤诚,藏着寻谱的执着,藏着对民乐的敬畏,听得人满心动容。
曲终,院中人皆静立不语,连那几位华服乐者都面露怔然,眼中的倨傲渐渐消散。苏先生缓缓开口:“前者技法尚可,却失之浮躁;后者笛箫和鸣,意韵悠长,藏天地之心,含赤子之意,此局,林砚、秦越胜。”
为首之人面色涨红,半晌才拱手道:“是我妄自尊大,二位的乐声,确实配得上古曲风采,此番受教了。”说罢,便带着随从悻悻离去。
秦越长舒一口气,笑道:“这般挑衅,倒让我们更有底气了。”林砚轻抚新笛,眼中满是澄澈:“只要心有赤诚,乐声自会动人,往后无论遇到何种挑战,我们都当如此。”
灵雀落在竹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在为二人喝彩。苏先生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满是欣慰:“经此一事,你们心境更稳,此番乐会,定能不负所望。”
转眼便到乐会当日,城西广场搭起高台,台下人头攒动,彩旗飘扬,各路乐者齐聚一堂,空气中满是期待。林砚与秦越身着素色衣衫,立于后台,手中紧握着乐器,虽有几分紧张,更多的却是坚定。
轮到二人登台时,台下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齐聚高台之上。林砚与秦越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抬手执起笛箫。
笛音起,箫声和,《山河清韵》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起初似山间晨雾弥漫,清柔婉转;渐而似旭日东升,光芒渐盛,笛箫声愈发清亮,藏着山川的豪迈与壮阔;至中段,节奏放缓,似溪水潺潺,温润绵长,满是岁月静好之意;末了,乐声渐淡,余音绕梁,似晚霞映天,带着无尽的期许。
台下众人皆屏息凝神,听得如痴如醉。有人想起山间岁月的自在,有人念起人间烟火的温暖,有人动容于少年的赤诚,眼中泛起泪光。待乐声消散许久,台下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林砚与秦越抬手行礼,眼中满是欣喜与释然。他们知道,这掌声不仅是对《山河清韵》的认可,更是对他们逐梦初心的肯定。灵雀从人群上空掠过,鸣声清脆,似与台下的喝彩相融,奏响最动人的乐章。
苏先生站在台下,望着高台上的少年,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他知晓,这两个少年的逐梦之路,才刚刚迎来新的起点,往后,他们的笛箫之声,定会伴着初心,传遍更远的地方,让民乐的风采,在岁月中代代相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