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中最关键的一场感情戏,也是苏清和记忆中与萧彻关系转折点的一幕——御花园雪中告白,终于到来。
影视基地特意造了漫天的人造飞雪,亭台楼阁,红梅映雪,场景美得如同画卷。苏清和穿着宫女的冬装,站在梅树下,看着这几乎与记忆中重合的景象,恍如隔世。
王一多饰演的“萧彻”,披着那件玄色狐裘大氅,踏雪而来。他的肩头落了些许雪花,眉目在雪光映照下,更显清俊朗逸。他走到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苏清和读不懂,却又莫名心悸的情绪。
按照剧本,他应该说出那段精心打磨的、充满试探与隐晦爱意的台词:“这红梅凌寒独自开,像极了某些人,身处严寒,却自有风骨。阿和,你可知……”
然而,当王一多开口时,说出的话却让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尤其是苏清和,都愣住了。
他没有看梅花,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苏清和的脸上,那目光深沉、专注,带着一种抛开所有身份、所有顾忌的、纯粹的炽热。
“阿和,”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挚,“我看着你,常常会觉得害怕。”
苏清和的心猛地一跳,剧本里没有这句!
他继续说着,仿佛不是在念台词,而是在剖白自己的内心:“怕这宫墙太高,风雪太大,我一不留神,就护不住你。怕你太过聪慧,看得太透,终有一日会离开这方寸之地,飞向我够不到的天空。”
他上前一步,靠得极近,近到苏清和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出的白气,能看清他眼中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影子。
“我更怕的是……”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种致命的温柔和脆弱,“怕我自己,会忍不住,想要牢牢抓住你,把你圈在身边,不让任何风雪、任何人与事,再有伤害你的可能。”
这根本不是萧彻会说出来的话!萧彻的爱是克制的,是隐忍的,是充满了权衡和无奈的!可王一多此刻说出的,是赤裸裸的、霸道的、充满了占有欲和不安的告白!是属于王一多自己的情感,借由“萧彻”之口,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出!
苏清和彻底怔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听着这完全陌生的、却直击灵魂的告白,记忆中萧彻那含蓄温柔的面容,在这一刻,竟被冲击得有些模糊。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感动、混乱、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不是演戏,不是剧情需要,而是真实的、无法控制的情感洪流。
她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冰冷的空气中几乎要凝结成冰。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镜头紧紧捕捉着这超越剧本的、无比真实的一幕。
导演屏住了呼吸,没有喊卡。
王一多看着她汹涌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他没有停止,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哑地完成了最后一句即兴的告白:
“所以,阿和,别飞太远……至少,别飞出我的视线。”
苏清和 finally 崩溃般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泪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卡!”
导演的声音带着激动无比的颤抖,“完美!无可挑剔!这就是我要的!真情流露!绝了!”
戏结束了。
但王一多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有退开。苏清和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情感震荡中,无声地流泪。
飞雪无声落下,覆盖在相握的手上,覆盖在彼此肩头。
在全体剧组人员动容的注视下,王一多伸出手,将哭泣的她,轻轻地、却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苏清和没有挣扎,将脸埋在他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衣襟里,任由泪水浸湿。在这个被雪花和过往包围的怀抱里,现实与戏剧的边界,彻底模糊了。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哭泣。
是为了记忆里那个终究逝去的萧彻?
还是为了眼前这个,用这样一种霸道又温柔的方式,强势闯入她心扉,让她无所适从的王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