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禁宫深处的永巷如一条蛰伏的巨蟒,连风都带着几分寒意。苏清和提着半盏昏黄的宫灯,指尖冻得发僵,却依旧脚步轻盈地穿梭在回廊的阴影里。她刚从御膳房取了给丽妃娘娘的安神汤,此刻正借着送汤的由头,往李嵩党羽——掌管内务府的王总管值房附近绕去。
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发出细碎的声响。苏清和垂着眼帘,将宫灯往身侧偏了偏,恰好能瞥见值房半掩的窗缝里透出的烛火。屋内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向冰冷的墙壁。
“……李大人那边催得紧,那批军饷明日就得从暗库调走,王总管可得尽快办妥。”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几分急切。
王总管浑浊的笑声随即传来:“放心,咱家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一条暗线还是有的。只是……事成之后,李大人许诺的那个尚宫之位,可别忘了。”
“自然,自然。”
苏清和的心猛地一沉,军饷二字像淬了冰的针,刺得她脊背发凉。她不敢多听,提着汤盏,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直到拐过一个转角,才敢加快脚步。她知道,这些信息必须尽快传递给萧彻。
与此同时,宫外的萧彻正坐在一间不起眼的茶馆里,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他一身月白锦袍,手摇折扇,一副游手好闲的贵公子模样,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盯着对面雅间的动静。
亲信秦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按您的吩咐,我们暗中查了李嵩在城外的那处庄园,果然发现了异常。”
萧彻收起折扇,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说。”
“庄园深处有一座密室,我们的人趁夜潜进去,发现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不少盖着兵部大印的空白文书。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几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挪用军饷、勾结地方官员的证据。”秦风说着,将一叠厚厚的账册递了过去。
萧彻翻开账册,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脸色越来越沉。每一笔款项,都牵扯着边境将士的生死,李嵩的贪婪和胆大,远超他的想象。他合上账册,沉声道:“账册收好,此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另外,继续盯着王总管,他在宫里的动作,对我们至关重要。”
“是!”秦风领命退下。
萧彻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苏清和在宫里打探消息,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而他这边,虽然掌握了部分证据,但李嵩党羽众多,根基深厚,想要一举扳倒他,绝非易事。
深夜,皇宫的角门悄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迅速钻进了一条小巷。他不知道,在他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紧紧跟随。
苏清和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尾随小太监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一个等候在那里的黑衣人。苏清和屏住呼吸,躲在柱子后面,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
“李大人吩咐,让王总管务必在三日内将那批军饷转移出去,不能有任何闪失。”黑衣人接过信,沉声道。
“放心,王总管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动手。”小太监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苏清和心中一紧,明日!她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萧彻。她转身想要离开,却不小心碰掉了身边的一块瓦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黑衣人警觉地喝问,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朝着苏清和藏身的方向走来。
苏清和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黑衣人还没走近,转身就跑。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匕首的寒光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的折扇精准地打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吃痛,匕首掉落在地。
“殿下!”苏清和惊喜地喊道,来人正是萧彻。
萧彻挡在苏清和身前,眼神冰冷地看着黑衣人:“敢动本王的人,你活腻了?”
黑衣人见对方身手不凡,又听到“殿下”二字,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不敢恋战,转身就想跑。秦风带着几名侍卫及时赶到,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很快就将其制服。
“你没事吧?”萧彻转过身,看着苏清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清和摇了摇头,喘着气道:“我没事,殿下。我听到他们说明日一早就会转移军饷,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萧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放心,他们跑不了。秦风,立刻带人去查封李嵩的庄园和内务府的暗库,务必人赃并获!”
“是!”秦风领命,带着侍卫迅速离去。
萧彻看着苏清和,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清和,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打探到消息,我们恐怕就要错失良机了。”
苏清和脸颊微红,轻声道:“殿下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夜色渐深,一场针对李嵩的雷霆行动,正在悄然展开。萧彻和苏清和站在破庙前,望着远处皇宫的方向,心中都清楚,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