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医疗中心光洁如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信息素混合的味道。穿着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和自动医疗机器人穿梭不息,一切都高效而冰冷。
王一多抱着昏迷的苏清和,直接走了VIp通道。金钱和身份在任何地方都是通行证,他们很快被安排进了一间独立的诊疗室。
一系列检查迅速展开。生命体征监测、外伤处理、全身扫描……
王一多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烦躁地划动着个人终端,处理着经纪人和品牌方发来的无数条信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他时不时抬头看向诊疗室紧闭的门,那种莫名的烦躁感越来越重。
他为什么要管这闲事?就因为那张东方面孔?还是因为那该死的、毫无芯片信号的异常?
一个没有芯片的人,就像是数字海洋中的孤岛,是根本不该存在的错误。这女人要么来历惊人,要么……就是一个巨大的、会吞噬靠近者一切的漩涡。
诊疗室的门滑开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王先生,”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位小姐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额角的伤口缝合完毕,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嗯。”王一多淡淡应了一声,“她的身份信息呢?通知她的家人或者所属机构了吗?”
医生脸上的困惑更深了:“这就是问题所在,王先生。我们无法读取到她的任何身份信息。全身扫描显示,她体内没有任何形式的身份芯片、医疗芯片或者追踪器。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刚从某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出来的,或者……”医生压低了声音,“是某些非法实验室的‘未注册产品’。”
王一多的心沉了一下。第四区,生物科技实验室,精神不稳定,无芯片……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他不愿意深想的方向。
他走进诊疗室。苏清和已经醒了,半靠在病床上,额角贴着白色的生物胶布,脸色苍白如纸。她睁着眼睛,眼神空洞而迷茫,像蒙着一层浓雾,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看到王一多进来,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薄被,指节泛白。
“你感觉怎么样?”王一多走到床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但他习惯了居高临下,话语里依旧带着审视的意味。
苏清和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未经伪装的恐惧和茫然。
王一多眯起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表演的痕迹:“你不记得了?你从实验室跑出来,撞到了我的车。”
“实验室?撞车?”苏清和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更加混乱,她抬起没有输液的手,痛苦地按住依旧作痛的头,“我……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王一多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他见过太多为了接近他而费尽心机的女人,装可怜、扮无辜,手段层出不穷。但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茫然,她的恐惧,她体内芯片的绝对空白,都显得过于……彻底和诡异。
他靠近一步,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与自己对视。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带着富家子弟惯有的、不容反抗的强势。
“听着,”他盯着她湿漉漉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装糊涂,也不管你从哪里来。我救了你,付了医药费,不代表我会一直当这个冤大头。”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伪装,直刺内核:“收起你那套把戏。等你能下床,立刻联系你能联系的人,从我眼前消失。我对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麻烦’,没、有、任、何、兴、趣。”
说完,他松开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指。
苏清和被他捏得下巴生疼,他话语里的冰冷和厌恶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反驳,也没有哭泣,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用一种混合着畏惧、无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这副样子,反而更坐实了王一多心中“高级碰瓷党”或者“别有用心的间谍”的猜测。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苏清和一个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和空白的记忆。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清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她缓缓躺下,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
表演成功了,她暂时脱离了实验室的魔爪,接触到了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个变量——王一多。
但前路依旧迷茫。这个富二代男模警惕、冷漠且不耐烦,她的“失忆”能骗过他多久?Liam的人会不会很快找上门?
她悄悄伸手,摸向贴身藏着的玉佩和香囊。冰凉的触感和熟悉的淡香是她唯一的慰藉。
必须抓紧时间。必须在被任何一方抛弃或抓回之前,找到在这个世界立足、并联系到其他华夏同胞的方法。
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戏,才刚刚拉开第二幕。而她,依旧是舞台上那个一无所有、只能依靠演技和运气活下去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