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夜,寒冷而寂静,只有风声在营帐外呜咽,如同旷野的哀歌。苏清和深陷在一场混乱的噩梦中。
梦里,她回到了启朝那座冰冷的宫殿。萧彻穿着一身染血的皇子朝服,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看着她,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温润,而是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他朝她伸出手,嘴唇翕动,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紧接着,场景猛地切换,变成了现代医院惨白的病房,她的父母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而她却站在病房门口,被王一多从身后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萧彻……不……爹……娘……”她在梦中无助地哭喊,泪水浸湿了枕头。
守在她床边的王一多立刻被惊醒。他打开昏暗的床头灯,看到她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满脸泪痕,口中模糊地呓语着那个让他心头刺痛的名字。
一股尖锐的酸涩瞬间冲上喉咙,但比他个人情绪更快的,是涌上心头的担忧和心疼。他没有像普通男人那样因嫉妒而质问或不满,他只是迅速俯下身,轻轻地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清和,醒醒,没事了,只是做梦……”他低声唤着她,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苏清和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残留的恐惧和悲伤让她依旧啜泣着,身体微微发抖。
“萧彻……”她又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后的脆弱。
王一多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放松下来,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焦躁的魔力:
“别怕,我是王一多,我在。”
不是萧彻,不是顾昀,是王一多。他在清晰地宣告自己的存在,用最温柔的方式,覆盖掉她梦中那个名字带来的阴影。
苏清和在他沉稳的心跳和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平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喊了什么,一阵心虚和尴尬涌上心头,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对不起……我做了噩梦……”
“没关系,”王一多吻了吻她的发丝,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只有全然的包容,“噩梦而已,醒了就好。我在这儿陪着你,睡吧。”
他没有追问梦的内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用无限的耐心和温柔,为她构筑了一个抵御一切恐惧的港湾。苏清和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下,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没有再被噩梦惊扰。
然而,她不知道,这个温柔得令人沉溺的怀抱,此刻正像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将她与她的过去,隔绝得越来越远。
王一多静静地抱着她,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脸上的温柔未曾改变。可他的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那一声声“萧彻”如同一把把利刃,割着他的心。他深知苏清和心中还藏着过去的情感,而自己不过是在努力填补她心中的空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醋意和酸楚,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清楚,在这段关系里,他必须坚强和主动,必须把所有痛苦都隐藏起来,才能让苏清和安心。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把她彻底留在自己身边,抵御她记忆里那些可能会将她带走的人。夜,依旧漫长,而他就这样守着,守着这份患得患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