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与王母分别后,苏清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那几包小小的药粉,被她藏在贴身的衣袋里,却像是有千斤重,烫得她坐立难安。
晚上,王一多回来了。他似乎已经从与父母摊牌的沉重中恢复了些许,依旧细心地关心她的饮食起居,询问她今天的行程。苏清和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含糊地说出去见了朋友,心神不宁的样子让王一多有些担忧,但她坚持说没事。
夜深人静,王一多因为连日来的精神压力和疲惫,很快沉沉睡去。苏清和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进来,映照着王一多安静的睡颜。他轮廓分明,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坚毅。
苏清和轻轻伸出手,指尖悬空,描摹着他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爱意。
他为了她,愿意放弃一切,奔赴未知的生死。这份情意,山高海深,她如何能不动容?如何能不感激?
王母的话,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留个后……”
“给我们一点活下去的勇气和盼头……”
“孩子,是一种最深的羁绊和归属……”
她真的能如此自私吗?只顾着自己必须回归的使命,只顾着自己对另一个世界父母的牵挂,却让深爱她的男人为他抛弃所有,让他的父母晚年承受失独之痛?
或许……王母的提议,并非全无道理。
一个大胆的、甚至带着一丝绝望和算计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
如果……如果她真的怀上了王一多的孩子呢?
这个孩子,会成为王父王母活下去的支柱,也能……成为留下王一多的最好理由!
或者,在确认怀孕后,她可以“命令”他,为了他们的孩子,他必须留在这个安全的世界,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而穿越昭朝、面对未知风险的使命,由她一个人去完成!
这样一来,王一多安全了,他的父母有了寄托,而她……也算了无牵挂(或者说,背负着新的牵挂),可以去完成她必须面对的命运。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心悸般的痛苦,却也带来一种扭曲的、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在无尽的纠结中,找到了一条看似可以解决所有矛盾的出路。
她用牺牲自己的“团圆”可能性,来换取他的平安和他的家族的延续。
这算不算是……她对这份深情的一种回报?一种……以爱为名的囚禁与成全?
她侧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再次看向睡着的王一多。他的呼吸平稳,对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
苏清和轻轻咬住下唇,手不自觉地伸向枕下,触摸到那几包带着体温的药粉。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身体微微颤抖。
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了。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用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来作为告别与挽留的筹码?
夜色深沉,她的心在道德的枷锁、情感的牵绊与命运的逼迫下,反复撕扯,找不到最终的答案。唯一清晰的,是她对身边这个男人,那深入骨髓的爱与不舍。为了他,她似乎……愿意尝试任何可能,哪怕那需要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