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时光悄然流逝,御花园中的花在晨露滋润下愈发娇艳,只见云舞手持小巧的竹扫帚,轻轻扫着御花园小径上飘落的残花与细碎枝叶,动作轻柔又专注。看到有些萎靡的植物,她拿起小铲子,开始细致地松土,动作虽不算娴熟,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每一铲下去,她都想着,或许在这泥土之下,在这御花园的某个角落,能发现一些与哥哥有关的蛛丝马迹。又或者,在与宫中其他人的接触中,能偶然听到关于两位哥哥的消息。是的,云舞被分配到了御花园做洒扫宫女。
【其实,云舞虽是穿越而来,宛如一颗意外坠入历史长河的流星,打破了这原本既定的时空秩序。然而,她上一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为普通的一名医务工作者。每日里,在那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中穿梭,与病痛、生死打着交道,虽怀着一颗救死扶伤的赤诚之心,却并无什么超能力傍身,亦没有那令人艳羡的金手指为她开辟一条通往非凡的捷径。
当命运的齿轮无情转动,将她抛到这个陌生而又森严的国度时,她就像一只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雁,孤立无援。她没有能力去扭转乾坤,只能默默接受小云舞既定的命运轨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的木偶,在这深宫的舞台上,小心翼翼地演绎着属于自己的角色。
云舞深知,在这个朝代,女子的行为举止皆有着严格的规范。她不能像在现代社会那样自由洒脱、无拘无束。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若是有丝毫的逾矩,便可能招来无尽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于是,她只能收起自己内心的那份不羁与好奇,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符合这个朝代标准的淑女。她学着其他宫女的样子,轻移莲步,说话轻声细语,举止温婉娴静。然而,在她那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渴望自由、渴望突破的心。】
常鱼这段时间在云贵妃宫里倒是顺风顺水。她凭借着姑姑的指点和自己的机灵劲儿,很快便赢得了云贵妃的几分好感。云贵妃时常会让她在一旁侍奉,还赏赐了她一些精致的点心和首饰。常鱼得意不已,在宫女们面前也越发趾高气昂。 这天常鱼跟在云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身后去办事,走到御花园,路过云舞的时候,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故意放慢脚步,与云舞擦肩而过时,轻轻瞟了云舞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云舞只当没看见,继续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常鱼看云舞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好跟着掌事姑姑讪讪离开。
柳辰因为被分在了淑妃宫里,时刻都紧绷着神经。淑妃宫中规矩繁多,从晨起请安到日常的言行标准。柳辰在淑妃宫里这段时间里过得如履薄冰。淑妃近日不知为何心情欠佳,对宫人们的言行举止愈发挑剔。柳辰今日不过是在给淑妃奉茶时,手微微抖了一下,茶水溅出了些许,便引得淑妃大发雷霆,将她狠狠斥责了一顿,还罚她跪在殿外一个时辰。淑妃宫中的内室里,静谧得有些压抑,那层层叠叠的轻纱帐幔,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似是蒙上了一层幽怨的薄纱。淑妃端坐在那雕花软榻之上,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她此刻满脸的愠怒,一双美目中闪烁着嫉妒与不甘的火焰,紧咬的嘴唇透露出她内心的愤懑。
她的贴身宫女翠竹,见此情景,赶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微风中飘荡的丝线,带着几分讨好与安慰:“娘娘,您可千万别再生气啦。您瞧瞧您,这生气起来,原本绝美的容颜都多了几分憔悴,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多不值当呀。”
淑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搭话,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翠竹见状,接着说道:“娘娘,您就放宽心吧。皇上最近宠幸那个民女出身的阎贵人,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您想啊,皇上平日里那么英明神武,哪会真的被一个出身低微的民女迷得神魂颠倒呀。他的心呀,终究还是在您这里的。”
翠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淑妃的脸色,见淑妃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便又接着说道:“娘娘,那个被您惩罚的小宫女,奴婢好似听说,她与阎贵人那个贱人是一批选秀进来的呢。您想啊,这两人指不定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不然……”翠竹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算计,“不然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个小宫女呀。说不定,通过她,咱们就能找到那阎贵人的把柄,到时候,还怕皇上不重新回到您身边吗?”
淑妃听了翠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她微微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重新赢得皇上宠爱的希望。
而此时的柳辰,宛如一只被风雨摧折的雏鸟,正无助地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那石板地,历经无数岁月的打磨,早已变得坚硬且粗糙,此刻却成了柳辰膝盖痛苦的源头。每一寸与石板接触的肌肤,都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直钻进她的骨髓深处。
柳辰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头低垂着,几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恰似她此刻凌乱又惶恐的内心。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已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可她却强忍着,不让那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仿佛只要一哭,就会让这原本就糟糕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堪。
她的心中满是委屈,自己不过是一个初入宫廷、懵懂无知的小宫女,平日里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可今日,因为茶水撒出来了一点就触怒了上位者,就被罚跪在这冰冷又无情的地面上。
惶恐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柳辰紧紧笼罩其中。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自己的命运就如同那风中飘零的落叶,毫无掌控之力。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刻,她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哪怕心中再苦再痛,也只能默默承受。因为她明白,在这等级森严、规矩繁多的宫廷里,自己的声音太过微弱,根本无人会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辰只觉得膝盖的疼痛愈发剧烈,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可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跪着,心中不断祈祷着这场折磨能够早日结束。
阿禾刚分在德妃宫里时,心中满是忐忑。德妃性格温婉,但在这后宫之中,越是温婉的人或许越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掌事宫女身后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犯了错。但是阿禾在德妃宫里这段时日渐渐适应了宫中的生活。德妃为人和善,时常会教她一些宫中的礼仪和为人处世的道理。阿禾虚心学习,与宫中的姐妹们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汪娟分在了御膳房里,这段时间那可真是如鱼得水。汪娟在御膳房里这段时间可是大饱口福。她跟着师傅们学会了做几道简单的点心,每日都能吃到各种美味佳肴。这日,她正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糕,准备给御膳房的师傅们尝尝,却听到了御膳房师傅正在讨论最近风头正好的阎贵人。汪娟脚步一顿,原本端着桂花糕要递出去的手也悬在了半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耳朵更是像兔子般竖得直直的。她装作不经意地凑近了些,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对正在讨论的师傅们说道:“师傅们,这阎贵人我倒也听说过,不过了解得不多,您几位快给我讲讲,这阎贵人到底有多受宠呀?”
一位胖胖的师傅嚼着嘴里的花生米,含糊不清地说道:“嘿,你这小丫头可算问对人咯!这阎贵人啊,那可真是不得了。自打入宫以来,皇上几乎日日都去她那儿,赏赐更是像流水一样往她宫里送。什么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那都是见怪不怪了。听说前儿个,皇上还特意让人从江南运了一批新鲜的荔枝来,就为了给她尝个鲜呢!”
另一个瘦高个师傅接过话茬,一脸羡慕地说道:“可不是嘛!这阎贵人不仅容貌出众,还特别会哄皇上开心。每次皇上去了她那儿,出来的时候都是眉开眼笑的。照这情形看啊,她在这后宫的地位啊,那是要一路飙升咯!”
阎贵人就是和汪娟云舞她们一批进宫的秀女。阎贵人甫一入宫,便如同一颗璀璨夺目的星辰,在后宫这片暗淡的夜空中骤然升起。她生得花容月貌,眉如远黛,眼若秋波,肤若凝脂,唇似樱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皆透着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韵致。那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皇帝初见阎贵人,便觉眼前一亮,恰似在茫茫人海中寻得了遗失已久的珍宝。自此之后,皇帝与她整日相伴,如胶似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每日里,皇帝总会抽出大量的时间与阎贵人待在一起,或是与她吟诗作画,共赏那宫廷中的奇花异草;或是与她谈天说地,分享那生活中的琐碎趣事。在阎贵人面前,皇帝仿佛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阎贵人凭借着自己的美貌与聪慧,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颇得皇帝的宠爱。她所居住的宫殿,每日里都是门庭若市,各宫的妃嫔们纷纷前来巴结讨好,各种奇珍异宝如流水般送进她的宫中。
就连那向来在后宫中宠冠六宫、嚣张跋扈的淑妃娘娘,面对阎贵人的崛起,也不得不为之让步。淑妃娘娘往日里在后宫中说一不二,无人敢与之抗衡,可如今,面对皇帝对阎贵人的专宠,她也只能暗自咬牙,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皇帝的心思才是这后宫中最至关重要的,而此刻,皇帝的心显然已经更多地倾向了阎贵人。
汪娟正沉浸在这八卦带来的兴奋中,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朵在春日里肆意绽放的小花。突然,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揪了一下,眼神瞬间从八卦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猛地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远远的,在那蜿蜒曲折的宫道上,一个身姿窈窕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那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汪娟定睛一看,原来是分到淑妃宫里的柳辰。柳辰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宫装,那颜色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俏又惹人怜爱。她的头上戴着几支简单的珠钗,随着走动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春日里的风铃在轻吟。
自从她们几人被分配到不同的所属宫殿后,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各自飘零在后宫的各个角落。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已经好久都没见到柳辰那熟悉的身影了。汪娟远远瞧见柳辰,只见她身形愈发单薄,原本就纤细的腰肢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折,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无神,汪娟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宫廷礼仪、规矩体统,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脚步急促而慌乱,带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吹起了她裙角的几缕丝线。待走到柳辰面前,汪娟一把抓住她那冰凉且微微颤抖的双手,那双手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抓着的是一块寒冷的石头。汪娟满脸焦急与关切,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心疼与疑惑,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问道:“柳辰,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看着如此憔悴啊?前些日子看你虽然瘦弱,却也不至于如此啊!”
柳辰听到汪娟的声音,那空洞的双眼才缓缓有了些许聚焦,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助,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无尽的哀伤堵在了喉咙里。汪娟看着柳辰这副模样,心中愈发焦急,她轻轻晃了晃柳辰的手,急切地说道:“柳辰,你倒是说啊,有什么难处,咱们姐妹一起想办法,莫要一个人扛着。”
在那幽深静谧的宫廷回廊之中,四周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那廊边的帷幔,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时,远处悠悠传来一句戏谑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尖酸与刻薄,如同一根细针,猛地刺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呦,这是哪来的姐妹情深呀。”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柳辰和汪娟的耳畔炸响。他们二人皆是一怔,原本沉浸在彼此情谊中的思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搅得七零八落。柳辰那原本柔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而汪娟则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几分警惕之色。
二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身只有贴身宫女才能穿的华丽宫服。那宫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那般不协调,仿佛是一朵强行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她趾高气扬地迈着步子,每一步都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她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她走到柳辰和汪娟面前,停下脚步,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又重复了一遍那句刺耳的话。随后,她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汪娟,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蔑,大声说道:“把你们管事的叫来,问问我们娘娘要的血玉燕窝炖好了没。你们在这上演这所谓的姐妹情深,可别耽误了我们娘娘用膳。要知道,我们娘娘可是金枝玉叶,稍有差池,你们担待得起吗?”那语气,仿佛汪娟等人不过是她可以随意指使的蝼蚁一般。
“哎呦,来了,来了”,这带着几分谄媚与急切的声音,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刚刚的僵局。只见一位胖胖的公公,圆滚滚的身子如同一个充满气的皮球,在华丽却略显陈旧的宫服包裹下,一摇一摆地匆匆赶来。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位正是刚刚和汪娟聊天的福公公。他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是他内心惶恐的外在写照。
待跑到花月面前,福公公赶忙站定,微微弯着腰,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他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说道:“您是花月姐姐吧,阎贵人要的血玉燕窝咱家早都准备妥当了。”
在这宫廷之中,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与地位而小心翼翼地周旋。福公公深知阎贵人的威严,也明白花月作为阎贵人身边得力宫女的分量。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能用这看似热情实则卑微的态度,来换取一丝安稳。而他口中的血玉燕窝,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的心力,在这深宫的权谋之网中,不过是一件用来讨好主子的微不足道之物罢了。
花月原本那高高扬起的下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在看到福公公匆匆赶来后,微微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不再将那尖锐如刀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汪娟她们身上,那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缓缓地消散了几分。她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仿佛汪娟她们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纠缠。
福公公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菊花,灿烂却又带着几分谄媚。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捧着那精心准备的血玉燕窝,小心翼翼地递到花月面前,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花月姐姐,您看,这血玉燕窝,咱家可是按照阎贵人的要求,精心炖煮的,保证合她的心意。”
花月斜睨了福公公一眼,伸手接过那燕窝,动作优雅却又带着几分傲慢。她轻轻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那香气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诱惑,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仔细地看了看燕窝的色泽和质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随后,她将盖子重新盖好,双手捧着燕窝,转身便走。她的步伐轻盈而又从容,那华丽的宫服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摆动,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没有再回头看汪娟她们一眼,仿佛她们根本不存在于她的世界里。就这样,她带着那血玉燕窝,渐渐消失在了这幽深的宫廷回廊之中。
福公公看着花月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对着站在一旁的汪娟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下去!”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