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这临场发挥的添油加醋,瞬间把本就愤怒的众人的情绪煽动到了顶点,
“快,堵住门口,别让这对黑心肝烂肺的狗男女跑了”
这是张婶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滔天的愤怒。
“天杀的,连清丫头的抚恤金都贪,还想卖孩子,真不是人造的”
赵大妈的声音紧随其后,气得发抖。
“李主任,这边,快,人肯定在里面,”这是前院李叔沉稳却同样蕴含怒意的催促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密集的人群阴影已经黑压压地投射到了破屋那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砰”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的呻吟,几乎散架。
屋里正沉浸在偷情刺激和分赃喜悦中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
王丽芬”嗷”一嗓子尖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推开身上沉甸甸的刘副主任,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抓过散落在一旁的衣物,勉强遮挡住自己白花花、晃悠悠的身子。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最凄惨的落叶。
刘副主任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直接从那个用破木板搭的简易“床”上滚了下来。
肥胖油腻的身躯“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惊慌失措地想爬起来,却被自己褪到脚踝的裤子绊了个结结实实,又一次摔倒在地,模样狼狈不堪到了极点,活像一头待宰的肥猪。
冲进来的众人——打头的张婶、赵大妈、李叔,还有后面七八个被小豆子喊来的、义愤填膺的邻居,以及闻讯急匆匆赶来的街道办李主任和一名年轻干事。
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极具视觉和道德冲击力的肮脏画面,地上散落着很多的人民币、金银首饰、各种珍贵票券和紧俏物资,床上,如果那能叫床的话)是衣衫不整、面色潮红未退、眼中充满惊恐和羞臊的男女。
短暂的、死一般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铺天盖地的愤怒和鄙夷。
“好你个不要脸的王丽芬,你家谢建国才进去一天都不到,你就急不可耐地在这里偷汉子,还是在赃款堆里,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老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婶第一个吼起来,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手指几乎要戳到王丽芬那张惨白的脸上。
“呸,不要脸的贱货,真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真是脏了老娘的眼睛。”
赵大妈直接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嫌恶和滔天愤怒:“怪不得能做出贪墨抚恤金、克扣老人退休金那种缺德冒烟的事,根子上就是烂的,臭的。”
“打死这对不知廉耻的狗东西,真给我们钢铁厂的人丢人现眼!”
人群后面不知道谁激愤地喊了一嗓子,顿时引起一片汹涌的附和。
“对,打死他们!”
“拉出去游街!”
“剃阴阳头,挂破鞋!”
怒骂声、鄙夷声、斥责声如同海啸般将小小的破屋彻底淹没。
众人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恶心,各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看得连连摇头,痛心疾首地叹息“伤风败俗,世风日下啊!”。
几个跟来看热闹的半大孩子被自家大人赶紧捂住眼睛,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生怕污了眼睛。
王丽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她只会用那件皱巴巴的衣服死死捂住自己的身体。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是在……是在商量事情……数、数钱……”
“数钱需要脱了衣服数?你骗鬼呢,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
脾气火爆的李叔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打断了她苍白无力的辩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刘副主任面如土色,肥肉颤抖着,试图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却被李主任带来的年轻干事一脚狠狠踩住裤脚。
他挣扎着想抢回来,却被旁边几个早已怒不可遏的男邻居围住,虽然拳头还没直接落下,但那一道道如同实质般的愤怒目光几乎要把他当场凌迟。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不但工作保不住,还要被剃阴阳头游街批斗,甚至可能被下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光是想到这些,刘副主任肥胖的身子就忍不住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都安静,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街道办李主任铁青着脸,强压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鄙夷,厉声喝道,努力维持着秩序。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散落的、惊人的财物,又扫过床上那对衣衫不整、丑态百出的男女,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小刘,看好他们,其他人,保护现场,这些东西,谁也不准动,等派出所的同志来清点。”
李主任的威严暂时压制住了混乱躁动的场面。
但她的话也提醒了大家,焦点重新回到了那堆散落一地的赃款和财物上。
张婶眼尖,一下子就从散落的首饰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有些发黑的银镯子,她猛地冲过去,也顾不得脏,捡起来凑到眼前仔细一看。
顿时眼圈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这,这是我婆婆的镯子,前年我家困难,实在没办法,暂时抵押给王丽芬换点钱救急的,说好等有钱了就赎回来!”
“她当时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都是邻居一定保管好……后来……后来我去赎,她居然说丢了,赔了我十块钱就把我打发了,原来……原来是被她昧下了。”
她拿着那只失而复得却沾满污秽的镯子,气得浑身发抖,看向王丽芬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生撕了她。
“还有这个”
赵大妈也从那堆散乱的零钱里抽出一沓用牛皮筋捆着的、面额不一的散票,声音同样带着哭腔和愤怒:“这……这油票、布票,是几个月前我求她帮我换的,她说没换成,钱也没还我,我问了几次她都推三阻四,原来都在这里,都在她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