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立刻被调动起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迅速钻出山洞,冲进外面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帐篷,七手八脚却又高效地拆下可用的长木棍和相对完整的防水帆布。
动作间透着军人的干练,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在和死神赛跑。
谢清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王团长的伤势。
当她轻轻掀开那被血浸透的纱布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腹腔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感染迹象,边缘发黑溃烂,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味。
她伸手探了探王团长的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心下顿时一沉。
这该死的空间,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狗系统,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装死,不把你的cpU拆了,姑奶奶跟你姓。
当初在地府签那个重生套餐时,系统把后世家里常用的医疗室给带来了,却没给她一手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
她现在会的都是战场上最基本的急救知识,面对王团长这样整个腹腔感染的重伤,根本束手无策。
看着王团长因高烧而泛红的脸颊,听着他粗重而不规律的呼吸,谢清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种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这个曾经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大小姐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嫂子……王团长他……”
小赵拖着伤腿挪过来,声音里满是担忧。
谢清禾强压下心头的焦躁,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情况不太好……”
转身从背包里实则从空间取出干净的纱布和盐水,还有止血药,开始为王团长清理伤口。
虽然治不了根本,但至少能暂时缓解感染。
李兵他们已经抬着制作好的简易担架回来了。
看着谢清禾专注处理伤情的侧影,众人都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嫂子,担架做好了。”李兵低声汇报。
谢清禾头也不抬:“很好,休息五分钟,补充点体力。等我把王团长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咱们就出发。”
声音平静如水,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个看似娇气的女子用她的冷静和果断,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坚实的依靠。
李兵和另外两名伤势较轻的战士,用尽可能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裴砚舟和王团长分别挪到了担架上。
动作已经放到最轻,但移动过程仍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他们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口。
裴砚舟即使在深度昏迷中,身体也因剧痛而本能地痉挛了一下,剑眉紧紧蹙起,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闷哼。
那一声闷哼,像一把钝刀,狠狠剐在谢清禾的心尖上。
她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要不是有李兵他们在场,谢清禾真的想要不顾一切地将裴砚舟带入空间,用里面的医疗设备为他减轻痛苦。
可是她不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另外两名伤员身上。
谢清禾看了一眼小赵那条血肉模糊、简单包扎着的左手,又看了看侦察兵小孙那只用脏污绷带吊着、明显无法用力的右手,眉心微蹙。
谢清禾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难得的温和:“你们俩个,伤势也不轻,能否撑得住?”
此刻听到她关切的询问,两个年轻的战士眼眶都有些发热。
小孙抢先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努力挺直了背脊:“嫂子,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撑得住,您放心!”
“刚才李班长给我们吃了那个黑黑的糖,还有牛肉干,感觉好多了!”
他试图表现得轻松些,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真实状况。
小赵也跟着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和浓浓的愧疚:“嫂子,我们俩身上的伤口看着深,但都没伤到要害,比团长和营长轻多了……真的……”
他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泥污:“营长……营长他把最后一点消炎药都硬塞给我了,说我的手不能废……我的伤口才没有发炎……可他自己……他自己烧得那么厉害……”
年轻战士的哭声压抑而悲伤,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令人心酸。
李兵几人听到后也都默默地低下头,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谢清禾听着,心口像是被巨石堵住,又酸又胀。
这就是她的阿舟,永远把战友放在第一位。她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努力坚持的战士,看着担架上生命垂危的爱人和首长,一股更加坚定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谢清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安抚:“好了,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阿舟把药给你,是相信你能活下去,能继续战斗。别辜负他的心意。”
小赵咬着牙点头:“嫂子,我能行!”
她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现在有了担架,就有了希望。所有人,检查装备,抬起伤员,我们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在此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
战士们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是,回家”
谢清禾的指尖拂过裴砚舟冰冷的额头,动作不由自主地轻柔了一瞬。
禾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坚强的战士,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她要守护的人,也有可能是她以后要选择的路。
“好,那我们出发。”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保持警戒,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我在前开路侦察,小赵小孙你们俩互相照顾,大牛和小山负责一副担架,李兵与陆勇负责另一副,注意后方警戒。”
一支特殊的救援小队,抬着两名重伤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充满绝望气息的岩石凹洞,融入了冰冷的夜色之中。
谢清禾手持冲锋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步伐轻盈,每一步都落在最不易发出声响的地方,整个人像一只高度警惕的母豹,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耳朵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异响——风声、虫鸣、远处隐约的鸟兽动静;眼睛如同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丝不自然的晃动、任何一块颜色异常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