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十来天,这天天气格外的寒冷,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院子里的老槐树枝条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了几分肃杀。
谢清禾刚从市里交稿回来,脸颊和鼻尖都冻得微红。
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一条她精心挑选的深灰色羊毛围巾,厚实又柔软,想着裴砚舟围上它时,那张冷峻的脸庞能被衬得柔和些,嘴角便不禁微微上扬。
她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家的暖意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然而,还没等她换下鞋子,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堂屋里,裴砚舟正从卧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身上已经换上了那套她熟悉的、带着磨损痕迹的作战服,正在利落地扣着武装带的最后一个扣子,动作迅捷而精准。
他身后跟着他的通讯员小陈,同样全副武装,神情紧张,手里拿着一个已经检查完毕的行军背囊。
“阿舟,怎么了?”
谢清禾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纸袋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条柔软的围巾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裴砚舟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切,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即将奔赴战场的冷冽。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语速极快却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冰豆子砸在地上:“清清,紧急任务。边境线那边出了点突发状况,有冲突,我得立刻带队伍过去。”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军人随时待命,但”冲突”这两个字,还是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了谢清禾的心脏,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边境冲突,那不是演习,那是真枪实弹,意味着流血,意味着牺牲。
“严重吗?要去多久?危险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的颤抖和瞬间苍白的脸色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裴砚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手用力地握住了她那冰凉的手指。
他的手掌温热而粗糙,上面还带着常年握枪所留下的薄茧,这让谢清禾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力量和温度。
“具体情况还不明朗,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这句话虽然简短,但是却让谢清禾明白,他作为一名军人,必须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即使这意味着他可能会面临危险。
裴砚舟接着说道:“在家照顾好自己和爷奶,等我回来。”
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谢清禾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不舍和担忧,但是她也知道,他必须要去执行任务。
谢清禾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冷峻的侧脸和一身凛然的作战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昨夜的缠绵还历历在目,而此刻的冰冷肃杀却又如此真实地摆在眼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形成了一种撕裂般的对比,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其实她应该想得到,前一天晚上,那不同寻常的激烈,早已露出了端倪。
或许是因为年终岁尾特有的怅惘,或许是他军人本能中对危险临近的隐约预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昨天夜里,裴砚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纤细的骨骼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他的吻,不是平日循序渐进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和滚烫的急切,如同暴风雨般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不像是在温存,更像是一种宣誓的占有,一种想要将未来所有可能的不确定和漫长的分离,都在这一夜提前预支、燃烧殆尽的疯狂。
“清清……”
裴砚舟咬着她的耳垂,滚烫的呼吸混杂着灼热的体温,喷洒在她最敏感的颈间肌肤上。
当时裴砚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谢清禾很少听到的、近乎兵痞子的无赖和赤裸裸的霸道:“今晚……你得陪着我……什么也不准想,只准想我……”
谢清禾被他这不同往日的热情和直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身体早已软了下来,却还是残存着一丝理智。
轻轻推了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声音嘶哑:“你……我哪晚没有陪你了……明天、明天我还要去市里交稿子……”
“不管明天!”
他猛地打断她,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情动,以及一种深藏的、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恐惧与不舍。
“老子现在就想……。”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她耳边吐出滚烫而粗野的字眼:“老子想和你一块到天荒地老……”
最后几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谢清禾所有的防线。
裴砚舟很少在她面前说这样粗鲁又极致的话,平常最多就是”老子喜欢”。
谢清禾意识模糊,只能被动地承接着他的一切,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的一叶扁舟。
“阿舟……你吃了大力丸吧,为什么每次你都……都精力充沛……受累的都是我……呜呜,不公平……”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娇嗔,听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
然而,她这楚楚可怜的求饶声,却如同最烈的催化剂一般,彻底点燃了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所有激烈情绪。
他的双眼变得猩红,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她的哭声不仅没有让他停下,反而让他想更要把她拆吞入腹,连她的灵魂都一并占有。
他低下头,一遍遍地、近乎虔诚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他的吻轻柔而又热烈,仿佛每一个吻都蕴含着无尽的爱意和渴望。
在这一刻,他觉得只有通过这种最原始、最亲密、最近距离的方式,才能最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将她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身体里,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的吻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落在她的脸颊、嘴唇,最后停留在她的脖颈处。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道:“清清……怎么都不够……,我想把你揣在口袋里带走,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