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奶奶经历了太多次的希望落空和噩耗打击,她的心早已是千疮百孔,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一毫“万一”的打击了。
还有她那一双优秀的儿子和儿媳妇……失踪之前倒是让人捎来过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只说是要去参与一项极其重要的秘密研究,身份必须彻底隐藏,归期未定……
就连他们所在的单位对外都是公布俩人已经“牺牲”。
从那以后,儿子与儿媳妇就如同石沉大海,彻底断了所有的联系。
是生是死?研究什么?在哪里?
一切都是谜……这其中有太多的未知,太多的风险,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根本不敢,也绝不能用眼前这唯一的、实实在在的孙女的生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去换另一个生死未卜的孙女婿。
这个赌注太大,大到足以彻底摧毁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家,摧毁她和老头子最后活下去的信念。
谢清禾紧紧反握住奶奶冰冷颤抖的手:“爷,奶,让我去吧,坐在家里等消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凌迟……我做不到”
“如果……如果最终等来的是坏消息,而我明明有机会做点什么却没能去做,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会疯掉的……”
谢清禾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敲在两位老人的心上。
她口中吐出的这些词汇——“专业急救”、“野外生存”、“少数民族土语”——听在两位一辈子本分老实、经历最不寻常之事也无非是战争的老人耳中,简直如同天方夜谭,遥远得不像真实。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谢奶奶一脸难以置信,抓着她的手更紧了,仿佛抓住的是孙女即将飞走的魂儿:“你这孩子是不是急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尽说些傻话……那是玩命的勾当,哪是你看几本书就能会的!”
谢清禾知道,空口无凭,根本无法打消爷爷奶奶根深蒂固的担忧和恐惧。
她心一横,贝齿紧咬下唇。
为了争取到这唯一的机会,她不得不暴露秘密了。
这是险招,但也是唯一能让他们相信自己有自保之力的方法。
谢清禾走过去关让屋门,拉上窗帘,用意识感知了一下,走到两位老人身边,将声音压得极低:“爷,奶,接下来看到的事情,请你们一定替我保密,我这不是在变魔术,你们看过之后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这关系到我们全家的安危。”
说着,在两位老人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中,她集中意念,下一秒,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她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大红苹果。
紧接着,是用银色锡纸严密包裹、印着外文字母的压缩饼干,甚至还有一个亮晶晶的、造型流畅奇特、看起来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金属水壶。
“这……这……”
谢奶奶猛地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抓着谢清禾的手,如同见了鬼魅,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住。
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嘴巴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因极度的惊骇而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谢爷爷也是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茫然。
他死死盯着孙女那双看似寻常的手,又难以置信地看看她毫无异样的衣袖和周身,仿佛想找出什么隐藏的机关或者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小禾……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变戏法吗?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谢清禾意念再动,刚刚出现的苹果、压缩饼干和金属水壶又如同幻影般,瞬间从她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看着爷爷奶奶被这完全超乎想象、颠覆认知的景象吓得魂不守舍、尤其是奶奶那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惊骇眼神,谢清禾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和浓烈的愧疚。
她知道,这一幕对两位质朴老人的冲击有多大,几乎击碎了他们一辈子的世界观。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清禾深吸一口气,目光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地看着惊魂未定的爷爷奶奶,声音放缓了些。
带着浓浓的歉意:“爷,奶,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拥有的这个异能是我外婆留给我的一个祖传的翡翠吊坠,你们也知道我外祖家曾经的家底。”
“外婆曾让我把血滴在翡翠吊坠上面……我……我就有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能力……”
“他们去逝前,再三告诫我要保守秘密,外婆说原本这个吊坠是要传给我妈的,可我妈没有这种际遇……”
“外婆说,这是苏家几代人的秘密,有时要上百年才能有一个人有这种奇遇……”
谢清禾字斟句酌,努力将话语控制在老一辈人能理解的“仙缘”、“奇遇”范畴内,避免过于惊世骇俗。
“是外婆留给我的一块古玉……沾了我的血之后,就好像……好像开了光,认了主。”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迷茫,仿佛自己也在摸索:“我能感觉到一个……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口袋’,能把一些紧要的东西收进去,需要时再拿出来。”
“外婆说,这是祖上积德,留给后辈的一点保命机缘。”
每说一句,谢清禾都在心中向已逝的外婆默默告罪。
但眼下形势紧迫,唯有将缘由归于苏家那份深不可测的底蕴,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消爷爷奶奶的疑虑,又不至于引来更大的猜忌。
至于重生这些,谢清禾此生都不打算告诉眼前的两位老人,从她醒来变成原主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谢清禾。
眼前的老人都是她的血脉至亲,仅此而已。
她顿了顿,继续半真半假地编织着理由,将话语引向已逝的外公外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说法:“那几年住在外公外婆家,他们其实私下里为我请过好几位师傅……有些是家里旧日的管家,有些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教了我不少东西。”
“枪械、格斗、野外认路、急救包扎,都偷偷学过一些,外婆总叮嘱我,女孩子家更要有一身硬本事,太平年月防身,乱世里……能活命。”
这番话,将苏家昔日的底蕴与乱世求存的智慧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