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个瓶里的是养元丹,吃了后能快速补充体力,恢复精力,你们几个人分一下。”
袁小山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还带着谢清禾体温的瓷瓶,整个人却愣住了。
旁边的李兵、许大牛,以及正在架设电台的陆勇,动作也都是一顿,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小小的瓷瓶上。
【袁小山的内心活动】这……养元丹,光是听这名字,就感觉不是普通东西。
肯定金贵得很,嫂子她……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给我们了。
我们这群糙汉子,命贱,哪配吃这个……
可嫂子那眼神,没有一丝不舍,只有理所当然的关切。
这情……太重了!
李兵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又是嫂子从那个神奇的背包里拿出来的,嫂子自己才吃了一颗,却把剩下的都给了我们……她这是把我们的命,看得和她自己一样重啊。
我李兵这条命,从今往后,除了国家的,也是嫂子的。
许大牛瞪大眼睛,看着瓷瓶,心里翻江倒海,俺的娘诶……这玩意儿看着就不一般。
闻着味儿都感觉精神一振,嫂子这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了。
就为了给俺们几个兵蛋子恢复体力,以后谁要是敢说嫂子半句不是,我许大牛第一个跟他拼命。
陆勇虽然在调试电台,但耳朵早已竖起,心中震撼,养元丹……这名字只在一些老辈人口中听说过传说,据说能固本培元,关键时刻吊住性命。
嫂子她……她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她如此信任我们,将这等奇物相赠,我们……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无论如何,也要护得嫂子周全,完成任务。
袁小山握着瓷瓶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向谢清禾,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推辞的话,却在触及谢清禾那双平静却不容拒绝的眸子时,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他重重点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是,嫂子”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三颗药丸,先递给了李兵和许大牛,又快步送到陆勇身边,最后瓷瓶双手递还给谢清禾。
谢清禾接过瓶子,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让他们直接拿了瓶子几人肯定会不愿意,需要的时候她再给他们就行。
四人相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都将药丸放入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有力的暖流迅速从喉间滑入腹中,随即如同涟漪般扩散至四肢百骸。
原本极度的疲惫和肌肉的酸胀感,竟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开始消退,一股新的力量在疲惫的身体深处悄然滋生,连带着精神都为之一振!
效果如此立竿见影,更是让四人心中巨震,对谢清禾的感激和敬佩之情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军区家属院。
自那天谢清禾跟着队伍离开,奔赴前线寻找裴砚舟后,裴家小院就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和担忧之中。
谢奶奶手里无意识地搓揉着一件孙女的旧衣裳,浑浊的眼睛总是失神地望着紧闭的院门方向,里面盛满了化不开的忧思。
刺骨的寒风穿过院子,吹得她花白的发丝凌乱飞舞,她也浑然不觉。
“老头子……”
她忽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小禾这走了……有五天了吧?你说……她找到砚舟了没有?这大冷的天,山里晚上得多冻人啊……”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哽咽:“她走的时候,棉袄也不知道穿得够不够厚,身上有没有口热乎东西吃?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化作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眼泪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无声滑落。
谢爷爷坐在院中的的石凳上,一言不发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浓重的烟雾缭绕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却怎么也驱不散那刻在眉宇间的深刻愁绪。
张了张嘴,想像往常一样,说几句孩子们本事大、肯定没事的话来宽慰老妻,可话到了嘴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苍白和无力。
那是真枪实弹的边境,是瞬息万变的战场,他这把年纪,太清楚其中的残酷了。
最终,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只化作一声沉重得仿佛能砸碎冰面的叹息,重重地回荡在冷清的院子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担忧几乎要将两位老人彻底吞噬之时——
“啪!啪!啪!”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猛地打破了小院死一般的寂静,也瞬间揪紧了两位老人的心!
这种时候,谁会来?
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吉是凶?
谢爷爷猛地从石凳上起身,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他连忙用手撑住石桌,稳住身形,然后拄着膝盖,步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步一步挪向院门。
每靠近一步,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一分,几乎要撞破胸腔。
颤抖着布满老茧的手,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缓缓拉开了院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穿着整齐军装、脸庞还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却神情紧张严肃的年轻小战士。
小战士一见到谢爷爷,立刻啪地一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却难掩其中的急促:“谢爷爷您好,我是陈师长的警卫员小刘,师长特地让我赶紧来给您二位报信、带句话!”
小战士喘了口气,不敢耽搁:“师长说,刚刚接到前指最新传回的消息,嫂子她已经成功找到了裴营长他们……裴营长和王团长他们都还活着……”
“哐当——!”
一声刺耳尖锐的脆响猛地从谢爷爷身后传来!
原本正颤巍巍想要走过来的谢奶奶,在听到还活着这三个字的瞬间,手中端着的那个搪瓷洗菜盆彻底脱了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盆子在地上弹跳着、翻滚着撞到墙角,她却浑然不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门口的警卫员小刘。
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僵在原地,唯有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顺着苍老的脸颊肆意流淌。
“找……找到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