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禾环视四周,目光扫过眼前每一个伤痕累累的战士,定格在李兵脸上:“你们如果觉得这药太贵重,只需替我保密就好。毕竟这做药的原材很多已经绝迹,被外人知道,我们大家都会引火上身。”
李兵的目光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坚定,他挺直脊背,声音低沉而有力:“嫂子”
这一声呼唤里,包含着感激、忠诚,还有誓死相随的决心。
“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兄弟们——”
袁小山和许大牛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但在接触到李兵眼神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谢清禾的方向,极其郑重地重重点头。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怀疑,只有历经生死劫难后的全然信任和绝对服从。
能活着,能带着飞鹰队长和找到的英雄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陆勇抬起沾满汗水和泥土的脸,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嫂子,您救了队长,救了我们大家,别的,俺不懂,也不问,俺这条命,是您护下来的”
今天的情况有多凶险,对于李兵几人来说心里很是清楚。
他们虽然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与平常比起来的只能算是皮外伤,重要的是他们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竟然死里逃生了。
部队里一直都有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这样的口语,但李兵几人都知道,只要有谢清禾在,他们就能活着回去立功受奖。
这次的战绩回去后集体三等功,说不定二等功都有可能。
一种无声却无比坚实的默契,在这支小队成员之间迅速流淌、凝固。
山洞里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和彼此间沉重的呼吸声。
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诉说着同一个誓言——今日所见,至死相守;今日所受,以命相报。
他们或许各自心头都充斥着巨大的震惊和不解,但在这一刻,所有个人的好奇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对带领他们创造奇迹之人的信任和忠诚所覆盖。
谢清禾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坚毅而坦诚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股强烈的暖流冲撞着她的心扉,几乎让她鼻尖发酸。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这些铁血军人的信任,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她用力地抿了抿唇,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最终,只是朝着李兵,朝着所有队员,重重地点了点头。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有些事,无需挑明,心照不宣,便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也是最牢固的纽带。
她将那块压缩饼干掰开,默默放入口中,努力咀嚼咽下,感受着丹药带来的暖流和食物提供的微弱能量在体内汇聚。
孤狼默默递过水壶,她接过时,注意到他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那是一种无声的认可与守护。
谢清禾起身走到谢星渊身边,再次检查了他的脉搏和体温,情况还算稳定。
她又看了看“穿山甲”,药丸起了效果,只是他的情况还是有些令人担忧。
她从背包,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些更高效的消炎药和营养剂,混入水中,交待陆勇多久给俩人喂一次。
孤狼默默地看着她动作,当他看到那些包装奇特、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药品时,他的眼神再次波动了一下,但最终归于沉寂。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枪,守护在旁。
短暂休整后,队伍再次启程。
或许是谢清禾那番雷霆反击太过骇人,彻底打乱了敌人的部署。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依旧艰难,却再未遭遇成建制的追兵。
密林深处只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敌人不甘的试探,又像是为他们送行的哀鸣。
因为要抬着两位重伤员,队伍行进的速度比来时慢了许多。
担架是用树枝和藤蔓临时扎成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谢清禾虽然服用了固元丹,但连日的奔波还是让她脸色苍白。
孤狼始终守在她身侧,每当她脚步微顿,他总会适时伸手搀扶。
每天几乎都是不眠不休的跋涉,每个人的体力都已濒临极限。
袁小山的右臂在之前的交火中被流弹擦伤,伤口简单包扎后仍在渗血,许大牛的衣服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李兵的嘴唇干裂出血,却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方探路。
直到看见前方山坳里升起的、代表安全的特定烟雾信号时,所有人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那缕青烟在晨曦中袅袅升起,像是指引归途的灯塔。
“到了……”
李兵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突然红了。
陆勇第一个忍不住,这个憨厚的东北汉子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着泥土,肩膀剧烈颤抖。
袁小山和许大牛互相搀扶着,这次的战斗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望着那缕青烟,俩人都咧开干裂的嘴唇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接应点设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是个临时搭建的营地。
早有医疗兵等候在此,这次李连没有来,来的是一个谢清禾不认识的人。
李兵看到来人很是激动,朝着对方敬了一个军礼,两人走到一旁交谈,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当看到担架上的谢星渊和穿山甲时,与李兵接应的军人声音都在发颤:“快……快抬到医疗帐篷!”
训练有素的医疗队立即接收了伤员。
直到看着谢星渊和穿山甲被妥善安置,谢清禾才感觉一直强撑着她的那口气突然散了。
她踉跄了一下,被孤狼及时扶住。
“去休息。”
孤狼的声音依旧简洁,但扶着她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李连长还有派来接应的战士们看着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看着他们褴褛的衣衫、满身的血污,却依旧挺直的脊梁,无不肃然起敬。
看到队伍里多出来的人,特别是看到孤狼与担架上谢星渊如出一辙的长相时,李连长很是震惊,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
有人默默递上热水,有人开始准备热食,所有人都用最郑重的目光迎接着这些从地狱归来的英雄。
简单的洗漱后,谢清禾倒在临时搭建的行军床上。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看见孤狼就守在她的帐篷外,那个挺拔的身影在晨曦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
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息。
有光线透过帐篷的缝隙,在简陋的医疗帐篷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消毒水的气味与草药的清苦交织,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经历了长时间的沉睡,谢星渊的意识终于从漫长的黑暗中挣脱。
一阵剧烈的头痛率先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扎着他的太阳穴。
紧接着是喉咙里灼烧般的干渴,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