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北地,天高云淡,本该是谷物低头、仓廪渐盈的宁静时节。然而,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却随着桃源郡那面青旗的不断推进,在广袤的北方原野上弥漫开来。整合的步伐并未因潜在的阴谋而停滞,反而在李清风“实战练兵”的授意下,以一场场迅捷而冷酷的小范围战斗,向所有观望者展示着何为碾压般的力量。
落鹰关以东二百里,黄风隘。
此地盘踞着一伙约八百人的悍匪,依仗地势险要,时常劫掠商旅,对抗官府,是通往中原商路的又一顽疾。负责清剿此地的是拓跋野及其麾下的陌刀营,辅以一千轻骑策应。
匪首“钻山豹”自恃山高路险,并未将桃源军放在眼里,甚至在隘口垒砌石墙,准备负隅顽抗。
然而,当桃源军兵临隘下,那八百名沉默如山、手持恐怖巨刃的陌刀手列阵于前时,匪徒们的喧嚣戛然而止。阳光照射在冰冷的陌刀丛林中,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拓跋野甚至没有劝降,只是挥了挥手。
“陌刀营!进!”
低沉而整齐的号令响起。
八百陌刀手如同一个整体,踏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开始向隘口推进。他们没有呐喊,没有狂奔,只有那如同死神心跳般的踏步声和刀刃破风的呜咽。
“放箭!快放箭!”钻山豹在墙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零星的箭矢从隘口射出,叮叮当当地撞击在陌刀手精良的盔甲上,大多无力地滑落,少数插入甲缝,却无法阻挡那如同移动城墙般的推进。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斩!”
拓跋野如雷的怒吼炸响!
八百柄陌刀同时扬起,划出死亡的弧线,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向前劈斩!
“轰——咔嚓!”
那看似坚固的石墙,在如此集中而狂暴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劈开数道巨大的缺口!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墙后的匪徒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如同门板般的巨刃连人带兵器斩为两段!残肢断臂与内脏混合着尘土四处抛洒,场面血腥而骇人!
一次劈斩,仅仅一次!
黄风隘的抵抗意志,连同其物理防御,被彻底粉碎!残存的匪徒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丢下武器,如同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被外围的轻骑轻易俘获或驱散。
陌刀营,初战见血,一刀破关!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北地。
“黄风隘……没了?一刀?就一刀?”
“那陌刀……根本不是刀,是阎王的铡刀!”
“桃源军过处,顽抗者……尽成齑粉!”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霜,冻结了所有还在犹豫的心脏。之前还存有侥幸心理,以为可以凭借地利、人多或者谈判周旋的小势力,此刻彻底断绝了念想。
“飞云堡” 堡主在听闻黄风隘惨状后,当夜便带着所有家眷和印信,亲自赶到桃源军大营门前,匍匐请降。
“黑水寨” 的寨主试图凭借寨前沼泽顽抗,结果陌刀营踩着临时铺设的木板通道,如同碾死蚂蚁般将其核心战力摧毁,寨主本人被拓跋野生擒。
“石岭镇” 的镇守官更是闻风丧胆,不等桃源军抵达,便主动清洗了镇内几个死硬分子,大开城门,献上户籍图册。
摧枯拉朽!望风而降!
在陌刀营那无可匹敌的物理与精神双重威慑下,桃源郡兵锋所指,北地势力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短短一个多月,近三分之一的北方地域,被顺利纳入桃源郡的直接管辖之下。李清风发布的安民榜迅速在这些新区生效,分流田地,减免赋税,恢复生产,一套组合拳下来,原本惶惶的人心竟奇快地稳定下来,甚至开始浮现出对未来的期盼。
然而,桃源郡的迅猛扩张与陌刀营的恐怖威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了那些被夺走盐铁之利、心怀怨恨的商贾,以及南方某些坐立不安的诸侯。
望北城内,白守财那间更为隐秘的地下密室里,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焦灼和……疯狂。
“完了!全完了!”白守财双眼赤红,肥胖的身体因激动而不住颤抖,“又丢了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秋收之前,整个北地都要姓李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孙不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捏着一份关于黄风隘惨状的密报,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陌刀……竟恐怖如斯!硬拼是绝对不行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等死?!”一个粮商几乎要哭出来。
“当然不!”白守财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厉光芒,“他李清风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来阴的!”
他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第一,联系!动用我们所有残存的关系和钱财,去联系那些还没被李清风吞掉、但同样惶惶不可终日的势力,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出钱出粮,支持他们抵抗!哪怕多拖一天也好!”
“第二,草原!”白守财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李清风用茶马互市笼络了那些小部落,但白狼部、黑水部、金帐王庭的大贵族们,就真的甘心吗?他们难道不眼红青河口的利益?不恐惧桃源郡坐大?我们可以派人,携带重金,去挑唆他们!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南下牵制,甚至劫掠青河口,我们愿意提供桃源郡边境的布防情报(他们通过残余关系窥探到的一些皮毛)和内应!”
“第三,民变!”孙不二接过话头,声音阴冷,“李清风不是爱民如子吗?我们就让他尝尝民变的滋味!他现在忙着扩张,根基未稳,新收之地的百姓对他未必真心归附。我们可以暗中散播谣言,就说他减免赋税是假的,秋收后就要加倍征收!就说他分田是为了将来充作军屯!就说陌刀营杀降,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条!再花钱收买一些地痞无赖,在关键城镇制造混乱,鼓动饥民(可以人为制造一些小范围饥荒)冲击官仓!”
这是一套极其恶毒的组合拳!资助残敌、引外寇、煽动内乱!一旦成功,即便不能推翻李清风,也足以让他焦头烂额,延缓甚至打断其整合北地的步伐,为他们自己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引来南方诸侯的干涉!
密室内,众商贾被这疯狂的计划惊呆了,但随即,求生的欲望和对财富权力丧失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干了!”
“就这么办!”
“拼个鱼死网破!”
这些阴暗角落里的密谋与异动,自然没有逃过“暗曹”无孔不入的监视。一份份详细的报告,被影十三亲自呈送到了李清风案头。
郡守府书房,灯火摇曳。
李清风仔细翻阅着报告,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冷笑,以及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从容。
“主公,白守财、孙不二等人已派心腹携带重金,分别前往‘孤狼山’(最后几股较大抵抗势力之一)、草原白狼部王庭以及南边。煽动民变的谣言也开始在几个新收县城流传。是否……立即收网?”影十三嘶哑地问道。
李清风放下报告,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不急。鱼饵刚撒下去,大鱼还没完全咬钩。现在收网,只能抓到这几条小杂鱼,背后那些南边的、草原的大家伙,反而会受惊缩回去。”
他站起身,走到北地地图前,手指点过那几个被商贾联系的目标:“让他们去联系,让他们去煽动。我们要做的,是严密监控,掌握所有证据,尤其是他们与外部势力勾结的确凿证据。同时,对于民变谣言,郡府可发布正式辟谣告示,稳定人心,但对于那些跳出来煽动闹事的,暗中标记,暂不抓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让他们自以为得计,让他们把所有隐藏的力量都暴露出来。等到秋收之前,各方魑魅魍魉都跳得最欢、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他猛地一握拳,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些内外勾结的毒瘤,连根拔起!一举肃清北地,也让南边和草原的那些人,好好掂量掂量,招惹我桃源郡的代价!”
“影十三,继续监视,放大他们的活动空间,但务必掌握所有关键人物与证据链!”
“诺!”
秋收前的北地,表面因桃源郡的强势整合而趋于平静,实则暗流已汇聚成汹涌的漩涡。李清风稳坐钓鱼台,准备借着这股由敌人亲手掀起的“东风”,完成对北地的最终净化与绝对掌控。一场决定北方命运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秋日天空下,悄然酝酿至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