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战事的“小胜”积累,如同滴水穿石,虽未立刻摧垮草原联军左路军的脊梁,却已让其军心士气如同被虫蛀的梁木,外表尚存,内里已然千疮百孔。
士兵们疲惫不堪,风声鹤唳,对那神出鬼没的桃源军充满了恐惧与怨恨。左路军主将,黑水部的首领之一哈尔巴拉,更是焦头烂额,屡次向中军求援未果,只能严令各部紧守营寨,妄图凭借相对坚固的营垒熬过这难捱的时日。
然而,李清风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之机。在确认左路军已成惊弓之鸟,且其营垒多为木石结构,防御远不如青河口水泥城墙后,一个更大胆、更具震慑力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形。
“是时候,让我们的‘客人’们,听听真正的‘雷声’了。”李清风在军议上,对陈到和刘莽下达了新的指令。
夜,黑水部左路军主营,外围哨卡。
两名负责夜巡的草原士兵抱着长矛,缩在篝火旁,低声抱怨着该死的天气和更该死的桃源军。
“听说没?前两天运粮队又遭袭了,几十车粮食全没了……”
“唉,这仗打得憋屈!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天天挨冷箭……”
就在这时,他们似乎听到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是野兽潜行。
“谁?!”一名士兵警觉地端起长矛。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夜风。
“听错了吧……”另一名士兵打了个哈欠。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
一声远比以往任何爆炸都更沉闷、更巨大、仿佛地龙翻身的恐怖巨响,猛地从主营寨墙的某个方向传来!地面剧烈一颤,篝火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两名哨兵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只见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原本坚实的木石寨墙,竟然被炸开了一个数米宽的巨大缺口!破碎的木料、石块混合着不知是什么的残骸四处飞溅,隐约还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和更加混乱的呼喊声!
“雷……雷神发怒了?!”一名哨兵牙齿打颤,面无人色。
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一支由“幽灵”中最精锐的好手组成的小队,携带了火器坊精心制作的、加大药量的“破营”炸药包,利用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寨墙下,选择了结构相对薄弱处,成功引爆!
这惊天一爆,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将整个左路军主营的恐惧和混乱引爆到了极致!
“营墙破了!”
“桃源军杀进来了!”
“快跑啊!”
许多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看到那被炸开的缺口和冲天的火光,便以为敌军已经大规模攻入,顿时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有人盲目地向缺口处放箭,有人哭喊着向营地深处逃窜,更有甚者为了争夺马匹和出路而自相残杀!军官的呵斥与弹压在这极致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幽灵”小队,早已在爆炸的烟尘和混乱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悄然撤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左路军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 “猫抓老鼠” ,而他们,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惶惶不可终日的老鼠。
· 有时是在深夜,营地某个角落会突然传来一声不那么响亮、但足以惊醒所有人的爆炸,可能只是炸毁了一个马厩,或者点燃了一个粮垛,但带来的心理威慑却无与伦比,让所有士兵都无法安眠。
· 有时是在清晨,巡逻队会在营地外围发现一些奇怪的、用石头压着的兽皮包裹,上面用歪歪扭扭的草原文写着“天雷赠礼”,吓得无人敢靠近,最终只能由胆大的士兵用长杆远远捅开(有时是空的,有时是真有小型炸药),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更是折磨人心。
· 有时是在白天,正当士兵们稍微放松警惕,出营取水或伐木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便会精准地夺走几条性命,随后山林间便会响起嘲讽的口哨声,仿佛在说:“我们一直在看着你们。”
这种无所不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骚扰与恐怖袭击,让左路军苦不堪言。他们不知道敌人下一个目标在哪里,不知道那可怕的“天雷”何时会再次降临,甚至连睡觉、吃饭、喝水都变得提心吊胆。军纪开始涣散,逃兵日渐增多,士兵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麻木的恐惧。左路军主将哈尔巴拉暴跳如雷,却束手无策,他甚至连敌军主力在哪里都找不到。
消息传回青河口中军大帐。
李清风听着陈到的汇报,嘴角微扬:“看来,这‘雷声’效果不错。左路军这只拳头,不仅肿了,连骨头都快被我们吓酥了。”
荀岳抚须笑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主公此计,深得兵法精髓。如今左路军士气已堕,形同虚设,其对中军主力的策应作用,已然归零。”
宇文肱也感慨道:“火器之威,竟至于斯!若用于野战攻坚,其效恐更惊人!”
“时机差不多了。”李清风站起身,目光投向沙盘上代表敌军中军主力的位置,“左路已残,右路被绊,阿史那·咄吉若还想赢,就只剩下正面强攻青河口这一条路可走。传令西线,骚扰可暂停,让左路军‘缓口气’,也给我们中军主营的将士们,留足精神头,准备迎接最后的盛宴!”
“诺!”
猫抓老鼠的游戏暂告一段落,但青河口下的空气,却愈发凝重。所有人都知道,被逼到墙角的草原联军主力,即将发起最疯狂、也是最绝望的反扑。而已然通过一系列精妙战术削弱了敌人、锤炼了自身的桃源郡军队,正严阵以待,准备用钢铁与火焰,为这场北地霸权之争,画上最终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