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关于南方士绅大力资助叛逆的怒火已被李清风强行压下,转化为冰冷刺骨的算计。他深知,战争不仅仅是沙场上的刀兵相见,更是国力、财力和智慧的全面较量。既然南方那些士绅豪族如此“慷慨”,那他便要从根子上,让他们“慷慨”不起来,甚至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他再次召来了荀岳、钱广这两位掌管钱粮和财政的心腹,以及心思活络、对商业颇有见解的赵平。
“南方叛逆之所以气焰嚣张,无非是仗着两点:一是兵马,二是钱粮。”李清风开门见山,手指在地图上南方区域划过,“兵马之事,朕已部署。现在,朕要断他们的钱粮,抽他们的底火!”
荀岳和钱广精神一振,知道陛下必有深谋远虑。
“盐铁已收归国有,此乃大利器。”李清风目光锐利,“传朕旨意,即日起,所有官盐、官铁,严格管控流向。凡运往南方之商队,需持有盐铁司特批之‘南贸勘合’,无勘合者,以资敌论处! 同时,大幅提高‘南贸勘合’的获取门槛和税费! 朕要让他们吃盐比吃金还难,用铁比用玉还贵!”
这一招极其狠辣!盐和铁是生活和生产的绝对必需品,严格管控并抬高价格,不仅能从经济上削弱南方,更能直接引发民间的不满,动摇三王的统治基础。
“陛下圣明!”钱广眼睛一亮,“此策一出,南方盐价、铁价必然飞涨,其民间怨气必指向刘表、孙皓等人!而且,这高额的勘合税费,也能为我内帑再添一笔收入!”
荀岳则考虑得更周全:“陛下,需严防走私。当令沿江驻军及新设之监察司严加盘查,切断私盐、私铁渠道。”
“这是自然。”李清风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光是限制还不够。他们不是有钱吗?不是喜欢资助叛逆吗?那朕,就给他们一个‘花钱’的好去处!”
他看向赵平:“赵卿,你心思活络,可知如今南方那些士绅豪族,最追捧何物?”
赵平略一思索,便答道:“回陛下,自北地玻璃、香皂等物通过商队流入南方后,因其晶莹剔透、洁净芬芳,已被南方士绅视为身份象征,争相购买,价格炒得极高。还有之前抄没沈、郭等家得来的那些前朝古玩、玉器、珍稀珊瑚等,在南方也极受追捧。”
“好!”李清风抚掌一笑,眼中闪烁着资本收割者的光芒,“他们不是视若珍宝吗?那朕就让他们‘珍藏’个够!”
“传令将作监,扩大玻璃工坊、香皂工坊规模,全力生产! 但不是为了在北地销售,而是组织精干商队,持特制‘珍玩勘合’,大张旗鼓地运往南方!”
“给朕把价格再往上翻几番!玻璃镜子,要价千金!香皂礼盒,标价百银!还有那些抄家来的奇珍异宝,都给朕精心包装,贴上‘前朝宫廷御用’、‘北地绝版’的标签,往天价里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讥讽:“告诉那些商队,不必藏着掖着,就是要让南方那些自诩风雅的士绅看到,让他们眼热,让他们攀比!他们不是靠着盘剥百姓积累了巨额财富吗?朕就用这些‘奇技淫巧’和‘无用珍玩’,把他们吸食的民脂民膏,再给朕乖乖地换回来!”
赵平听得心领神会,笑道:“陛下此计大妙!此乃阳谋!南方士绅崇尚奢华,又好面子,见如此精美稀罕之物,必定趋之若鹜。即便价格高昂,他们为了彰显身份,也会争相购买。如此一来,他们的财富便会源源不断流入我朝!”
钱广也恍然大悟,兴奋地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卖过去的是玻璃、香皂这些可以不断生产的‘奢侈品’,换回来的却是真金白银!此消彼长,南方士绅的财力必将被逐步掏空,看他们还拿什么去资助叛逆!”
荀岳抚须沉吟,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陛下此举,一石三鸟。既收割了南方财富,削弱了其战争潜力;又满足了内帑和国库所需;更妙的是,此举看似商业行为,对方即便明知是计,也难以公然抵制,毕竟无人能禁止士绅购买‘珍玩’。”
“正是此理!”李清风满意地点点头,“打仗,打的是钱粮,耗的是国力。朕倒要看看,当南方那些士绅发现,他们资助给刘表、马铮的军费,转头就变成了朕库房里的玻璃镜子和香皂钱时,会是何等表情!”
他看向王公公:“王伴伴,内帑这边,单独设立一‘珍玩司’,专司此事。所得利润,五成入内帑,三成入户部,剩余两成,作为经办人员赏银及后续工坊扩建之用。”
“老奴遵旨!”王公公躬身应道,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将那些抄家来的宝贝卖出天价。
“记住,”李清风最后强调,目光扫过三人,“盐铁管控,是断其筋骨;奢侈品倾销,是吸其膏血。双管齐下,朕要南方未战先疲,未乱先穷!”
“朕要用他们的钱,来打造朕的战舰和利刃!最终,再用这些战舰和利刃,去收回本就属于朕的河山!”
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残酷的经济战争,就在这御书房的密谈中,拉开了序幕。很快,北地的官盐官铁对南方变得奇货可居,而装载着晶莹玻璃、芬芳香皂和璀璨珍宝的北地商队,则浩浩荡荡地南下,如同最优雅的饕餮,开始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南方士绅阶层那积累了百年的财富根基。这场较量,关乎金钱,更关乎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