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举族北迁、欲将家族命运彻底绑定新朝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其余六家江南入选家族,以及北地那六家刚刚经历“捐输”阵痛、正惶惶不可终日的皇商家族!
当“秘书处”的详细章程与皇帝那“与国同休”的承诺,如同金科玉律般清晰地传达到这十二个家族(连同早已投诚的孙家,共计十三家)时,引发的不是迟疑,而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与彻底的自我革命!
江南,糜氏祖宅。
“改!必须改祖训!”糜永昌几乎是吼出来的,他面前摊开着糜家传承了十几代的族规,“什么‘商贾之道,诚信为本’?格局太小了!从今日起,糜家族训第一条,便是 ‘忠君爱国,与国同休’ !凡我糜氏子孙,当以入秘书处、效忠陛下为毕生荣耀!家族资源,无条件向入选子弟倾斜!”
顾氏听涛阁内, 再无人提及“清高”二字。
顾弘毅连夜召集族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我顾家诗书传家,以往只知忠君,却不知何为‘与国同休’!如今方知,真正的‘忠’,是将家族血脉与国运融为一体!即刻起,遴选族中最优秀、最忠诚的三名子弟,准备北上!家族藏书、人脉,尽数为其所用!谁敢藏私,便是家族罪人!”
北地,洛阳常氏。
常老爷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北方皇城方向连连叩首:“陛下天恩!陛下天恩啊!老朽原以为家族经此一事,将一蹶不振,没想到……没想到竟得此旷世机缘!秘书处!天子近臣!这才是真正的皇商该有的地位!不是依附,而是绑定!是共生!” 他立刻下令,将家族最核心的账目、关系网络,向即将入选的三名子弟完全开放。
苏杭赵氏、河西李氏、福建陈氏、亳州华氏、明州郑氏……无一例外,全都陷入了同样的狂热与自我改造之中!修改祖训,调整家族发展方向,集中全族资源,只为培养出那三名能进入秘书处、代表家族与国运绑定的“天子门生”!
甚至连刚刚投诚、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孙氏,在接到详细章程后,也彻底安心,继而涌起巨大的惊喜!孙皓(未来的仁慧郡王)亲自下令,从族中(包括旁系)遴选三名最杰出、最可靠的年轻子弟,要求他们忘掉江东旧事,从此只忠于北皇一人!
十三家族,三十九个名额!
这个数字,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成为了这十三个家族未来百年、甚至千年气运的象征!
而深居皇宫的李清风,在批阅着这十三家激动万分的谢恩奏表时,脸上却是一片冷静的深邃。
他设立秘书处,绝非一时兴起,更非单纯的施恩。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为帝国未来打造的一道重要保险,也是他驾驭这庞大王朝的终极手段之一。
“世家门阀,千年痼疾。朕在,自然能压服一切。”李清风对着侍立一旁的影十三和王公公,罕见地剖析着自己的心路,“但朕之后呢?后世子孙,未必个个雄才大略。若无制衡,这些世家迟早再生祸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所以,朕要亲手培养一批世家!一批从诞生之初,就只忠心于皇族的世家!他们的荣耀、他们的传承、他们的一切,都系于皇权之上!他们与皇室,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秘书处,就是他们的摇篮,也是他们的牢笼!”
他详细解释着自己设计的精妙枷锁:
“其一,参政不掌军。 秘书处权限再大,也只能在政务范围内,军权绝对不允许他们沾染分毫!这是铁律!没有刀把子,他们再大的野心,也翻不了天!”
“其二,三十九人之数,永不变更。 十三家族,互相制衡,互相监督。任何一家想要独大,必然会遭到其余十二家的联手抵制!他们彼此之间,就是最好的看守!”
“其三,内部决议,少数服从多数。 避免个人专断,形成集体决策的传统。这也意味着,任何错误的决策,将由集体承担,而非皇帝一人,分散了风险,也加强了他们的自我纠错能力。”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李清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敢有私心!”
“盯着他们的,不仅仅是彼此,还有他们各自族内无数双渴望取而代之的眼睛!那三个名额,是全族的希望!谁敢行差踏错,损害了家族这‘与国同休’的根基,不用朕动手,他自家的族人就会第一个把他撕碎,换上一个更听话、更忠诚的上去!”
“朕给他们的是通天大道,是家族永续的保障!他们回报朕的,就必须是绝对的忠诚和高效的办事能力!”
“皇帝给你的,你就接着,保你家族万世!敢自己伸手?” 李清风的声音冰寒刺骨,“想想沈万金,想想郭崇韬,想想城门口那些人头!朕能给他们一切,也能收回一切!他们的家族,会比朕更懂得如何清理门户!”
影十三和王公公听得心神激荡,背后冷汗涔涔。陛下这盘棋,下得太大,也太深了!这已不仅仅是权术,而是近乎于道的帝王心术!他用“与国同休”这看似虚无缥缈,却又直击世家命门的承诺,编织了一张无形而又无比坚韧的大网,将这十三家最顶尖的势力网络其中,既利用他们的才智,又彻底杜绝了他们背叛的可能。
这十三家族,从此将成为皇权最坚固的盾牌,也是最锋利的矛。他们为了自身的传承,会自发地维护皇权的稳定,会拼命地表现忠诚与能力,会成为悬在其余所有不安分势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去吧,”李清风挥挥手,“按照章程,尽快将这三十九人遴选入京。朕的秘书处,该开始运转了。这大晟的天下,需要一批真正与朕同心同德的人,来共同治理。”
随着皇帝的命令,一场波及大江南北、关乎十三家族未来命运的“精英选拔”轰轰烈烈地展开。而这三十九个即将踏入帝国权力最核心的年轻人,他们承载的不仅是家族的期望,更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一个由铁血帝王亲手设计,以“与国同休”为纽带,将皇权与顶尖世家利益深度绑定的的全新政治格局,正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