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疑似敌军运粮队的踪迹,斥候队长陈平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丝毫犹豫或退缩,反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精神陡然一振。大晟斥候的铁律早已刻入骨髓:打得过,必清除!打不过,也要尽可能刺探详情,绝无无功而返的习惯! 眼前这支护卫稀松、行动迟缓的队伍,在陈平看来,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功劳,更是开战以来首次接敌的绝佳祭旗对象!
“兄弟们,开张了!”陈平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杀意,“三三制,凿穿他们!速战速决,留几个活口,烧了粮车!”
“明白!”身后九名队员低声应和,脸上同样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首战之功,谁不渴望?对于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信心早已膨胀到极点的精锐小队而言,眼前的敌人更像是检验刀锋是否锋利的试金石,而非生死搏杀的对手。
没有冗长的战前动员,只有瞬息间的阵型变换。方才还呈松散警戒队形的十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马蹄轻挪,人影交错,几乎在呼吸之间,便已凝聚成那把狰狞的“三棱刺刀”!
队长陈平一马当先,位于最尖锐的矛头位置,他微微伏低身体,右手已从腰间抽出了那柄弧度完美的“猎鹰”短刃,左手则控着缰绳,目光死死锁定了前方运粮队中几名穿着皮甲、像是头目的人物。他身后左右两侧,两名最悍勇的老兵紧紧贴随,三人形成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微型锋矢。
再往后,左右两翼各一个三人小组梯次展开,如同猛禽张开的利爪,既可掩护前队的侧翼,又可随时向前扑击,扩大战果。最后三人则稍稍拖后,负责警戒后方可能出现的意外,并准备随时前压支援。整个阵型紧凑、凌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要将前方一切阻碍彻底撕裂的气势!
“驾!”陈平低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精挑细选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身后九骑几乎同时启动,马蹄声从轻微的“嘚嘚”骤然变成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雷鸣,十人如同一体,卷起烟尘,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那支毫无防备的运粮队斜刺里冲杀过去!
直到双方距离拉近到不足百步,运粮队外围几名懒散的护卫才惊觉不对。他们茫然地抬头,望向烟尘起处,起初还以为是己方的游骑,但当那迅如闪电的速度、整齐划一的队形、以及阳光下反射着冰冷寒光的甲胄兵刃映入眼帘时,一股凉气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敌……敌袭!!”一名护卫头目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仓啷一声拔出腰间锈迹斑斑的铁刀,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太迟了!
大晟斥候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百步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骏马而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放箭!”陈平在冲锋中一声令下。
无需瞄准,位于队伍中后段的几名斥候早已张弓搭箭,他们是小队中箭术最精者。只听“嘣嘣”几声弓弦震响,七八支羽箭如同精准的毒蛇,瞬间跨越最后几十步的距离!
“噗嗤!”“啊——!”
箭矢入肉声与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那名试图呼喊的护卫头目被一箭射穿了喉咙,嗬嗬地倒了下去。另外几名靠近外围的护卫和民夫也应声倒地,或被射中胸口,或被射穿大腿,原本就混乱的队伍顿时如同炸了窝的蚂蚁!
箭雨刚落,大晟斥候的铁骑已然狠狠撞入了运粮队松散的外围!
接敌!
陈平作为最锋利的刀尖,第一个与敌人接触。他面对的是两个惊惶失措、勉强举起长矛的民夫和一个穿着半旧皮甲、试图挥刀格挡的军士。陈平眼神冰冷,在战马高速冲刺带来的惯性中,他甚至没有大幅挥刀,只是手腕一抖,“猎鹰”短刃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借着马势,“嚓”地一声,轻易地格开了那军士绵软无力的刀锋,刃口顺势抹过对方的脖颈,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雨!同时,他左手一拉缰绳,战马灵性地微微侧身,让开了那两杆胡乱刺来的长矛,马蹄狠狠踏下,将一名民夫踩得胸骨塌陷,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随陈平身后的两名老兵,如同他延伸出去的手臂。左侧老兵在陈平解决军士的瞬间,手中“猎鹰”刀光一闪,精准地斩断了右侧民夫持矛的手臂,惨叫声中,那民夫翻滚倒地。右侧老兵则负责清理陈平右侧的威胁,一个试图从侧面用草叉偷袭的民夫,被他反手一刀劈在面门,当场毙命。
刀尖撕开了第一道口子,后面的“刀刃”立刻凶狠地扩展开来!
左右两翼的两个三人小组,如同猛虎扑入羊群。他们并不与惊慌乱跑的民夫过多纠缠,而是默契地分工:一人控马驱散人群,制造更大的混乱;一人专挑那些穿着皮甲、试图反抗的零星军士下手;另一人则负责补刀和清除对队友有威胁的目标。
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狠辣。刀光闪烁间,几乎没有一合之敌。那些楚王麾下的运粮兵和护卫,大部分是强征来的民夫,面黄肌瘦,武器简陋,哪里见过这等如同杀神下凡般的精锐骑兵?少数几个军士,也多是兵痞油子,欺压百姓在行,真正面对这种摧枯拉朽般的打击,斗志瞬间崩溃。
一个楚军军士刚举起盾牌,就被一名大晟斥候用强弓近距离一箭射穿了盾牌边缘,箭矢余势未衰,钉入他的肩膀,疼得他惨叫丢盾。另一名斥候策马掠过,刀光一闪,人头飞起。
“投降!我们投降!”有民夫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高举双手。
“粮车!烧了粮车!”陈平在队伍中段厉声喝道,他此刻已如同血洗的修罗,但头脑依旧清醒。
几名斥候立刻脱离接战,从驮马上取下早已备好的火油罐和火折子,冲向那几十辆满载粮草的骡马大车。罐子砸碎,火折子引燃,干燥的粮草遇到火油,轰地一下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而起。
整个接敌、冲杀、纵火的过程,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当最后一辆粮车被点燃,运粮队残余的几十个民夫和几个受伤的军士跪满一地,瑟瑟发抖时,十名大晟斥候已经重新在外围集结,除了刀甲上沾染了些许血污,人马竟似毫无损伤。
陈平扫视了一眼狼藉的战场、燃烧的粮车和跪地求饶的俘虏,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甩了甩刀身上的血珠,归刀入鞘。
“抓两个看起来机灵点的舌头,带上。其余的……”他看了一眼那些惊恐万状的俘虏,略一沉吟,“捆了,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们走!”
十名斥候如同来时一般迅捷,带上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俘虏,拨转马头,迅速消失在丘陵之后,只留下身后冲天而起的火光与浓烟,以及一地的狼藉与哀嚎。
这首次接敌,干净利落,完美展现了大晟斥候强悍的战力、高超的军事素养和极具侵略性的战术风格。消息若传回后方主力,必将使本就高昂的士气,再添一把炽烈的火焰。而对于南方的二王来说,这或许只是噩梦开始的第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