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凌晨三点半。
东海市，省文联大楼，地下特藏库。
惨白的灯光下，灰尘在灯光下飞舞，如同磷火。
空气里全是纸张腐烂的霉味。
还有血腥气。
两种味道搅在一起，闷的人喘不过气。
秦川靠着铁档案架，额头冷汗直冒。
左脚脚踝肿的像个馒头。
钻心的疼。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剧痛传来。
但他不管。
一双熬红的眼睛，死死钉在面前的两份罪证上。
一本藤原敬二的亲笔日记，一张民国时期的商会秘密会议纪要。
私证。
官证。
两把淬毒的尖刀，已经架在了苏、范两家的脖子上。
但。。。还不够。
只是身败名裂，不够！
刘敬文用命换来的东西，不止是这两张纸。
“秦川。。。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王雅的声音又心疼又害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她蹲在秦川身前，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挑着伤口里的碎石。
这个商界女王，现在就是一个小侍女。
跪坐在灰尘里，眼神虔诚。
羊绒大衣从她肩上滑落。
里面只是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睡裙。
秦川低头就能看见。
深V形领口敞开，雪白的起伏晃的人眼晕。
裙摆堆在大腿边上，小腿的曲线绷紧，脚趾上是鲜红的蔻丹。
香艳。
致命。
她身上的冷香混着血腥味，一个劲的往秦川鼻子里钻。
任何正常男人在这种时候，早就疯了。
秦川脸上没有表情。
他脑子里全是刘敬文。
倒在血泊里。
笑着。
解脱又托付的笑。
那笑容让他忘却了所有欲望。
只剩下冷。
和杀意。
“别管我。”
秦川的声音哑的厉害，全是沙砾感，他看着王雅，眼神冰冷。
“给高天明发消息，我说的，按原计划办。”
“刘子昂的调令，马上发。”
“天亮前，我要所有手续都走完，不能出任何岔子！”
“秦川，已经办妥了。”
王雅抬起头，一双凤眼水汪汪的。
“高市长效率很高，他说欠你的人情，这次会还的漂漂亮亮。”
“自贸区的文件发出去了，电子版和实体版同步，最高级别加密。”
“明天一早，刘子昂就能收到。”
秦川点头，下巴的线条松了些。
刘敬文尸骨未寒。
他答应过老人的事，必须办到。
这是他的底线。
也是他走在这条血路上，最后的一点暖意。
他想了想，又开口。
“用我的名义，给他孙子写封信。”
“信？”
王雅很意外。
“对。”
秦川闭上眼，靠着冰冷的铁架子，像是在脑子里措辞。
“你就写。。。”
“子昂贤侄，见信如晤。”
“你爷爷，是个真正的勇士。”
“他用命守住了历史的清白，守住了民族的尊严。”
“他不是死于意外。”
“他是为了信仰，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他给你铺的路，通往光明。”
“自贸区的位子，只是起点。”
“你爷爷要你回来，不是享福，是继承他的风骨。”
“在这片他爱过的土地上，干一番不亏心的事业。”
“别想过去，往前看。”
“你爷爷的清白，我来还。”
“你的未来，自己拼。”
“将来成功了，别忘了今天的风骨。”
“落款。。。秦川，你爷爷的忘年交，泣血拜上。”
最后几个字，秦川的声音哑了，带着压不住的哽咽。
王雅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眼角竟然湿了。
她的心狠狠一揪。
她懂了。
懂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为这个男人拼命。
他外表冰冷，内心却炽热。
“我记下了。”
王雅眼眶发红，声音也哑了。
她立刻拿出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秦川的话，一字不差的变成加密邮件，和调令一起，飞向大洋彼岸。
做完这些，她看着秦川，声音放柔。
“秦川，现在。。。能处理你的伤口了吗？”
秦川没回话，只是累极了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王雅的通讯器急促的震了起来。
是海外团队。
王雅脸色一变，马上戴上耳机。
几秒后，她猛的抬头，眼睛里全是震惊和狂喜。
“秦川！”
她声音都高了八度。
“刘子昂。。。刘子昂回信了！”
“这么快？”
秦川也睁开了眼。
“不只是回信！”
王雅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在邮件里说。。。他爷爷临终前，给他留过一个口信！”
秦川心头猛的一跳。
他坐直身体，脚踝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但他顾不上了。
“什么口信？！”
“刘子昂说，他爷爷告诉他。”
“如果有一天，一个叫秦川的人，给了他一个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光明未来。”
“那就证明，他爷爷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这个人。”
“而他，刘子昂，必须替他爷爷完成最后的托付！”
“他要告诉这个叫秦川的人一句话。。。”
王雅看着秦川，一字一顿。
“他说，当年的赃钱，除了苏、范两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经手人。”
“那个人姓李，叫李文正。”
“他没死在内战里。”
“他带了一小部分赃款，跑去了香江，改名换姓。”
“用那笔血钱做本钱，成了一个。。。隐世的大富豪！”
轰！
这几句话，让秦川脑袋嗡的一声！
李文正！
香江！
大富豪！
他懂了。
他全懂了！
刘敬文这个老头子！
死前不仅给了他捅破天的政治武器。
还给了一把能斩草除根的金融屠刀！
侵吞国难财是死罪。
那笔钱就是苏、范两家在海外的命根子！
顺着李文正这条线摸下去。
他就能挖出苏、范两家洗白的钱。
就能彻底毁了他们家族的经济根基！
这是要让他们从肉体到精神，从权力到财富，彻底的。。。人间蒸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川仰头，疯狂大笑。
笑声比刚才更癫狂，全是复仇的痛快！
他笑得浑身发抖。
笑出了眼泪。
刘敬文。
好一个刘敬文！
你这老头，死前竟然还摆了所有人一道！
你留下的不是遗言。
是一颗核弹！
能把天都炸穿！
是最后的杀招！
秦川猛的收住笑。
他看向王雅，那双红眼里，重新烧起了火！
冷静的，疯狂的，要把整个世界拖进战火的欲望！
“王雅。”
他一把抓住王雅的手，力气大的捏疼了她的骨头。
王雅不挣扎，反而眼里放光，身体因为兴奋和痴迷抖了起来。
这个男人。。。
他又回来了。
那个让她愿意献出一切的，真正的王！
“你听着。”
秦川的声音沙哑、冰冷，却有种让人振奋的魔力。
“盘龙资本，所有S级别以上的人，马上启动！”
“目标，香江！”
“不计代价，动用所有资源，把这个叫李文正的鬼，给我从地狱里挖出来！”
他死死盯着王雅，脸上的笑意嗜血又残忍。
“我要知道他这些年，每一笔钱的来路，每一个账户的去向！”
“天亮之后，我不光要在政治上判他们死刑。”
“我还要。。。”
“在金融的战场上，把他们，屠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