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寒意彻底笼罩了安宁镇,细碎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洒落,为屋檐、街巷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
寻常百姓早已裹上了厚实的棉衣,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久久不散。
忘忧居后院,却呈现出一幅奇特的景象。
李剑直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单薄布衣,宛如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院子的角落里。
他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然而,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却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这些雪花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无法触及他的身体,只能在他的周围堆积成一小片白色的雪堆。
李剑直微微闭着双眼,他的神情专注而凝重,仿佛在与周围的世界进行某种深层次的交流。
他似乎能够感知到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无论是空气的流动、雪花的轨迹,还是地面上霜晶的凝结速度。
以他为中心,方圆八丈的范围内,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
这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凝重,雪花的飘落也不再是无序的,而是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规律。
地面上的霜晶凝结速度也比其他地方稍快一些,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这便是李剑直初步尝试掌控的“八丈微型领域”,虽然它还远远没有成型,仅仅只是一个领域的胚胎雏形,但已经展现出了一些神奇的效果。
在这个领域内,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并且能够对其产生一定的影响。
正当李剑直沉浸在对领域的探索中时,后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像一只粉色的棉球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正是桃夭夭。
她新买了一件厚厚的粉色棉袄,领口还缀着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她小脸愈发粉嫩。
只是此刻,她那小巧的鼻尖和脸颊都被冻得通红,像熟透的小苹果。
她一边搓着手呵着热气,一边踩着脚上的积雪,嘴里嘟囔着:
“哎呀,冷死啦冷死啦!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这么冷!”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雪中,衣衫单薄却神态自若的李剑直,顿时瞪大了眼睛,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师兄!”
桃夭夭小跑过去,围着李剑直转了两圈,好奇地伸出带着厚厚棉手套的手,想去碰碰他的衣袖,又有些不敢。
“你……你不冷吗?你就穿这么一点点!”
李剑直缓缓睁开眼,那双空洞的眸子看向桃夭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
“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桃夭夭歪着头,小脸上满是困惑,她把自己裹紧了些,感受着棉袄带来的暖意,又看看李剑直那单薄的衣衫,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穿了这么厚都还觉得有风往里钻呢!师兄你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不怕冷的功夫?教教我好不好嘛~”
她扯着李剑直的袖子,开始软磨硬泡,大眼睛眨呀眨,满是期待。
李剑直任由她扯着袖子,目光却越过她,看向了菜园方向。
王掌柜正扛着个旧锄头,慢悠悠地给他的宝贝蔬菜松土。
那些蔬菜在寒冬中依旧青翠欲滴,长势旺盛得不合常理。
听到桃夭夭的话,王掌柜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散:
“丫头,别白费力气了。他那不是功夫,是‘领域’的雏形,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领域?”桃夭夭松开李剑直的袖子,跑到王掌柜身边,好奇地问。
“掌柜的,什么是领域啊?很厉害吗?是不是有了领域就不怕冷了?那能不能也给我一个?”
她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蹦豆子般砸出来,天真烂漫。
王掌柜停下锄头,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如同冰雕般的李剑直,哼了一声:
“领域?那是尊品资质以上的家伙,到了天境后期,摸到一点天地规则的门槛,才有那么一丝可能领悟的东西。”
“你师兄他是个怪胎,提前弄出了个胚胎玩意儿。你嘛……”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桃夭夭。
“先把老夫教你的那套‘养气诀’练明白了,别整天想着一步登天。”
“哦……”桃夭夭被泼了盆冷水,小嘴微微撅起,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挥舞着小拳头。
“我一定会努力练功的!以后也要像师兄一样,冬天不怕冷!”
她那认真的模样,配上裹得圆滚滚的身材,显得格外娇憨可爱。
李剑直似乎对这边的对话毫无兴趣,再次闭上了眼睛,继续感应和尝试控制着他那八丈方圆的微型领域。
雪花在他周身无声飘落,却始终无法真正靠近他。
桃夭夭看了看“不怕冷”的李师兄,又看了看在寒冬中依旧辛勤“劳作”的王掌柜,再看看自己这身厚厚的棉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这里最“正常”的那个。
她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决定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了,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比较实在。
“掌柜的,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最暖和了!”
她凑到王掌柜身边,又开始叽叽喳喳。
王掌柜被她吵得有点烦,挥了挥手:
“去去去,问你齐叔去,看他今天又‘化’到什么缘回来。”
后院一角,李剑直在冰雪中静立悟道;
菜园边上,桃夭夭围着王掌柜叽叽喳喳,为一顿火锅而努力。
这忘忧居的冬日,就在这“冰衫”与“棉袄”的鲜明对比中,以及少女充满活力的吵闹声中,平淡而又鲜活地度过着。
至于那玄奥的“领域”,对桃夭夭而言,或许还不如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