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风云暗涌,各方势力都将目光投向了即将到来的殿试,以及那几个横空出世、搅动陵州风云的“变数”。
望仙居,天字一号房内。
尸仙童子清风正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试图进一步炼化体内那恢复一半的尸煞本源,以求在殿试中多几分自保之力。
或者说,多几分“玩耍”的资本。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入气海之时。
一缕极其隐晦、带着浓郁死寂与古老尸气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酒楼的简易隔绝阵法,精准地缠绕上了他的神魂。
这股尸气精纯而霸道,远超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同类,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威压,让他这具尸仙之体都忍不住微微战栗。
“谁?!”
清风心中骇然,猛地惊醒,神识警惕地扫向四周,却一无所获。
那缕神念如同鬼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一段冰冷而充满诱惑的意念信息:
“尸仙之道,源于吾族。汝之《九转婴灵尸解大法》,不过旁支末节。真正的尸族皇道,可通幽冥,掌生死,成就不灭尸躯。南疆尸皇陛下,惜汝之才,愿开方便之门。若愿皈依,前尘不计,许你尸族尊位,共襄盛举,踏平中原,共享这万里河山。”
信息戛然而止,但那充满诱惑与威严的余韵,却在清风脑海中久久回荡。
南疆尸皇!金尸王!
清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功法源自南疆尸族,那是他当年在宗门禁地偶然所得。
正是这部诡异的功法,让他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也铸就了无法挽回的罪孽。
如今,这部功法源头的主宰,那位已然统一南疆、实力深不可测、据说已半步绝顶的金尸王,竟然亲自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许诺尊位,共谋天下!
这对于一个如今寄人篱下、体内还被下了封印、前途未卜的“俘虏”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看到的一丝耀眼曙光!
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野望,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投靠金尸王,不仅可能获得更完整的尸道传承,解除体内封印,更能借助南疆尸族的力量,向那些曾经轻视他、压迫他的人复仇!
甚至……未来未必不能取金尸王而代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强烈的兴奋。
然而,他猛地一个激灵,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房间另外两处——
鼾声如雷的齐疯子,以及静立窗边、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李剑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燥热。
忘忧居这几个老怪物的恐怖,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身“体验”过。
齐疯子能随手解开他一半封印,就能随手再给他封上,甚至彻底废了他。
那个李剑直更是深不可测,其寂灭之道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背叛他们?下场恐怕比形神俱灭还要凄惨。
更何况,金尸王那边就是善茬吗?
所谓的许诺,不过是利用罢了。
自己就算过去,恐怕也是高级一点的打手,随时可能成为弃子。
一时间,清风心乱如麻,权衡利弊,只觉得两边都是万丈深渊,进退维谷。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虚与委蛇,看看情况再说。
但一颗名为“野心”与“异心”的种子,已然悄然种下。
……
与此同时,冥域深处。
元冥尊主面前那幅能量舆图光华流转,其中代表李剑直的那个光点,正被无数细密的命运丝线反复缠绕、推演。
丝线碰撞、崩断、重组,显示出极其复杂与不确定的未来。
“不到二十五岁的先天巅峰……寂灭之道……”
元冥尊主那冰冷古老的声音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波动,那是惊讶与浓烈的兴趣。
“尊主。”第九至尊的阴影在一旁浮现。
“此子天赋确实旷古烁今,其道更是诡异,竟能直接吞噬鬼族增强己身,与冥域规则隐隐有共鸣之处。若能收归麾下,悉心培养,假以时日,或可成为一柄斩破一切的利刃。”
“利刃?”元冥尊主微微摇头,周身迷雾涌动。
“你只看到了其锋锐,却未感受到其‘本质’。他的道,是‘归无’,是‘终结’,是让一切存在走向寂灭。这与本尊执掌‘冥域’,裁定万物终结的权柄,确有相似之处,但……更为绝对,更为霸道。”
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此等道途,天生便与‘天命’秩序相悖。他是一把双刃剑,若能掌控,固然能斩灭一切阻碍。但若失控,或者他自身成长到足够高度,其存在本身,便可能成为颠覆‘天命’的最大变数!”
第九至尊的阴影微微波动:
“尊主的意思是?”
元冥尊主沉默了片刻,那迷雾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牢牢锁定了舆图上李剑直的光点。
“殿试之上,再行观察。若他识时务,愿入我‘天命’,奉我为主,自然可留。若其冥顽不灵,或展现出不可控的潜质……”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
“——便不惜一切代价,在其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彻底抹除!”
“谨遵法旨!!”
第九至尊的阴影领命,缓缓融入黑暗。
冥域重归死寂。元冥尊主凝视着李剑直的光点,心中盘算。
拉拢的成功率,在他看来并不高。那种行走寂灭之道的人,心志之坚,绝非权势利益所能轻易动摇。
那么,更大的可能,便是……
毁灭。
一个可能威胁到“天命”计划的不稳定因素,必须被提前清除。
哪怕,因此可能会与忘忧居那几位彻底对立,也在所不惜。
为了最终的“天命”降临,一切阻碍,皆可荡平!
帝都的夜,愈发深沉。
南疆尸族的暗中招揽,冥域尊主的杀机暗藏,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罩向了望仙居中的两人。
殿试尚未开始,围绕着李剑直与清风的博弈与凶险,已然悄然升级。
而这一切,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人,一个浑然未觉,一个则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