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家坳,王靖如同离群的孤雁,一头扎进了茫茫山林之中。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身后是熟悉的乡土与至亲,但也是他双手沾染同族鲜血、再也无法回去的过去。
前方是未知的旅途与莫测的未来,唯一的方向,便是那位神秘强大的哑巴张前辈所指的——东南。
他沿着东南方向,跋山涉水,昼夜兼程。饿了,便以林间野果充饥,或凭借如今外劲初期的修为,猎杀一些落单的、性情相对温驯的草食恶兽,剥皮取肉,寻些干柴,用最原始的方法烤熟果腹。
渴了,便掬饮山涧清泉,露水甘霖。
风餐露宿,衣衫在荆棘灌木的刮擦下变得更加破旧,脸上也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但那双眼睛,在经历了家族剧变、手刃同族、被迫离乡的痛苦洗礼后,褪去了少年最后的稚嫩,变得愈发沉静、坚毅,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这三天两夜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
但每当夜深人静,寻到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时,他便会盘膝坐下,默默运转功法,巩固修为。
同时小心翼翼地感应着怀中那冰冷的幽冥扇。
幽冥扇依旧沉寂,无法打开,那日开启冥瞳透支的死气似乎仍未恢复。
但王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柄神秘黑扇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
尤其是在他运转内息时,丹田处那冰冷的漩涡会自行缓缓旋转,帮助他更高效地提炼内劲,淬炼经脉。
也许是因为多日以来持续不断地与恶兽进行生死搏斗。
又或者是因为与王雄之间那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较量。
亦或是由于心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幽冥扇在不知不觉间起到了辅助作用。
就在离开王家坳的第三天清晨,当他在一个山洞中完成调息,正准备继续踏上行程时;
体内原本已经达到外劲初期顶峰的内息,突然间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腾起来!
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中流动的内劲,仿佛江河入海一般,自然而然地朝着丹田汇聚、压缩!
那原本冰冷的漩涡,此刻旋转速度猛然加快,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帮助他梳理、纯化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没有丝毫的阻碍和停滞。
嗡……
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猛然爆发。
一声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嗡鸣自体内传出。
王靖周身气息猛地一涨,随即又迅速内敛,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外劲中期!
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一圈、运转更加圆融自如的内劲,王靖缓缓握紧了拳头。
力量的提升让他心里有了底,在这充满危险的荒野里,实力强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一点。
他大踏步走出山洞,迎着初升的太阳,狠狠地吸了一口那混合着草木芬芳的清新空气。
突破带来的那点小开心,没一会儿就被现实的紧迫感给冲没了。
根据他这几天对路线的估摸,还有跟偶尔碰到的樵夫、猎户打听来的消息,他现在已经离开洛州啦,到了更宽广、武道更兴盛的——乾州。
乾州在武极大陆中原地区的东南部,地盘可比洛州大多了,山山水水那叫一个多,城市也多,宗门势力错综复杂,可不是小小的王家坳能比的。
而他要去的地方——天霄宗,就在乾州东南部的凌霄山脉里头。
据那些猎户所言,从此地前往天霄宗,即便一路顺利,不吃不喝地赶路,至少也还需要二十天的路程。
若是路上再遇到些麻烦,比如绕路、天气、或是遭遇更强大的恶兽、乃至不怀好意的匪徒,恐怕耗时一个月也属正常。
“一个月……”
王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里面仅有的几枚铜板还是离家时母亲偷偷塞给他的,早已在之前的村落里换了点盐巴和干粮,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没有钱,他就无法进入城镇购买那些能够长时间保存的干粮,也无法更换已经破损不堪的衣物,更不用说去获取一份更为精确的地图了。
甚至在他需要的时候,他都无法住进客栈,好好地休息一晚,以恢复自己疲惫的体力。
一直以来,王靖都只能依靠狩猎和采摘野果来维持生计。
然而,这种方式不仅效率低下,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一旦他进入了那些恶兽稀少或者土地贫瘠的区域,他就很有可能面临断粮的危机。
“不行,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弄点钱才行。”
王靖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山林,心中暗自思忖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王靖想到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猎杀恶兽,然后将它们的皮毛、爪牙以及兽核等材料剥取下来,再拿到前方的城镇去换取钱财。
可是,这个办法也并非那么容易实现。一般的野兽材料价值并不高,而那些价值较高的恶兽往往实力都非常强横,想要猎杀它们,风险无疑是极大的。
“或许……我可以留意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其他能够赚到钱的途径?”
王靖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在山林中探索着,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线索或者机会。
比如,一些城镇中会张贴悬赏告示,招募武者处理一些棘手的麻烦?
打定主意,王靖辨明方向,朝着猎户所指的、距离此地最近的一个名为“洪扬县”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他需要先进入人类聚集的城镇,获取信息,补充物资,然后再继续向着天霄宗进发。
孤身少年,背负着幽冥宿命,踏入了这纷繁复杂的乾州之地。他的道途,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