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三日之期眨眼间便已过去。
这短短三天里,王靖犹如被禁锢在房间一般,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除了每日必需的进食和短暂休憩外,他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对舆图的研究以及计划的推演上。
他反复琢磨着黑风岭的地形地貌,仔细揣摩着贼寇们可能的活动规律,深入研究那几个当家的详细信息,直至对这些内容都了然于胸。
不仅如此,王靖还巧妙地利用了身上仅存的几枚铜钱,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购置了一些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可能派上用场的小物件。
其中包括一小包烈性蒙汗药,一包特制迷情药,一捆坚韧无比的麻绳,几袋用作暗器的特制石子。
以及一套灰扑扑、毫不起眼但却非常适合在山林间隐匿身形的粗布衣服,一双特制的鞋子。
第四日清晨,天空尚未泛起鱼肚白,万籁俱寂。
王靖趁着这黎明前的黑暗,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洪扬县。他的离去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和注意。
然而,王靖并未直接奔赴黑风岭贼寇盘踞的主寨,而是依据舆图的指引,迂回曲折地先抵达了黑风岭外围的一处险要隘口附近。
这里是通往主寨的必经之路之一,时常有贼寇的巡逻小队和运送物资的队伍经过。
王靖换上粗布衣服,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山林和岩石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潜伏下来。
他需要亲眼观察这些贼寇的日常,验证卷宗情报的真伪,更重要的是,寻找那个计划中最关键的突破口——内部分裂的可能。
第一天,他耐心观察,记录下了三支巡逻小队的人数、修为大多是淬体境,由一名通脉境带队、换岗时间以及行进路线。
第二天,他冒险靠近了一些,甚至尾随了一支前往附近村落“征收”粮草的小队,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嚣张与村民的恐惧。
他从村民零散的哭诉和贼寇偶尔的交谈中,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黑风岭的粮草似乎并不宽裕,几位当家对此颇有微词。
第三天,机会来了。
一支由十余名贼寇组成的队伍,押送着几辆从别处劫掠来的物资返回山寨。
王靖注意到,押运的头目是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气息赫然是外劲初期,应该是三名当家之一。
他带着两名通脉境心腹,与其余淬体境喽啰明显隔着一层距离。
王靖决定冒险一试。
他利用地形,远远缀着这支队伍,直至他们在一处溪流边停下休息。
那疤脸头目与两名心腹坐在一块大石上喝酒,喽啰们则散在四周警戒。
王靖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附近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将身形完美隐匿。
他听力远超常人,加上山林寂静,隐约能听到那边的谈话。
起初只是些粗俗的玩笑和对收获的吹嘘。但几碗酒下肚,那疤脸头目的话开始多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上了不满。
“……呸,每次都是咱们兄弟辛苦下山,好东西却要先紧着那黑厮!”
疤脸头目满脸怒容,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仿佛对那所谓的“黑厮”充满了愤恨和不满。
“二哥,慎言啊。”
站在他身旁的瘦高个心腹见状,赶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同时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似乎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别人偷听去。
然而,疤脸头目不以为然,他瞪了心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道:“怕个鸟!”
显然,他并不在意是否会被人听到,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把可能存在的风险放在眼里。
这个被称为“二哥”的疤脸汉子,显然是这伙人的二当家。
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凶狠。
此刻,他的心中正憋着一股闷气,对那位被称为“黑厮”的人充满了怨气。
“这荒山野岭的,还能有耳朵不成?老子就是不服!”
疤脸头目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他黑相绩凭什么坐头把交椅?当初要不是咱们兄弟帮他,他能有今天?”
“就是!”另一个矮壮的心腹也随声附和道,“三爷上次提议多开辟几条财路,也被他驳回了,说什么树大招风?我看他就是胆小,只想守着这破山头当土皇帝!”
“三弟性子还是太直了。”
疤脸头目叹了口气,似乎对三弟的鲁莽有些无奈,但同时也透露出对他的一丝赞赏。
毕竟,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像三弟这样直爽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二当家叹了口气,“咱们兄弟俩当初拉队伍,是想干一番‘事业’的,不是来给他黑相绩当看门狗的!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得喝西北风!”
王靖在树上听得心中一动!
二当家和三当家是兄弟!
而且他们对大当家黑相绩早已心存不满,嫌他保守,分配不公!
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突破口!
他继续凝神倾听,从二当家断断续续的牢骚中,又拼凑出更多信息:
三当家性子火爆,对黑相绩的不满更为直接;
黑相绩似乎对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有所防备,将一些油水足的“业务”交给了四当家打理,导致二当家和三当家一系的人马颇有怨言。
内部分裂,将帅不和!
此乃兵家大忌,也是他王靖的机会!
一个利用这兄弟二人与黑相绩矛盾的计划细节,迅速在他脑海中补充、完善。
他没有打草惊蛇,耐心等到这支队伍休息完毕,继续上路后,才如同狸猫般滑下树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一步,探查情报,寻找裂痕,已经成功。
接下来,便是如何巧妙地在这道裂痕上,轻轻推上一把,让它彻底崩开!
王靖的目光投向黑风岭主寨的方向,眼神冰冷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