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的院坝里，晨光刚漫过泡老桃木的陶缸，就被“哗啦”的搅水声打断。二柱正领着后生们轮流搅缸里的纯阳血，木段已经吸得半透，泛着淡金的光，指尖一碰能感觉到暖烘烘的阳气——离七星连珠只剩两天，血泡的时间得掐准，差一刻都怕镇魂阵的阵眼撑不住。
“九子，快来看！”李建国的喊声突然撞进院坝，他扛着把铁锹跑进来，裤脚沾着坟地的湿泥，手里攥着块带齿痕的朽木，木上还缠着缕淡红的煞气，一碰到陶缸里的纯阳血，就“滋滋”冒白烟，“村东头的老坟被挖了！我早起去撒艾草灰，看见五六个坟头都开着，棺材板掀在地上，里面的老尸没了，坟坑里的土还热乎，像是刚挖的！”
林九心里一沉。泡着老桃木的陶缸刚稳，怎么又出老尸失踪？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刀身瞬间烫起来，暗纹隔着粗布都能感觉到在急促跳动——是比旗袍残煞更沉更腐的气息，像埋了几十年的朽尸味，裹着股土腥气，钻得人皮肤发紧。“小李呢？让他把残煞定位仪和抗煞剂带上，再通知村民别往老坟地和乱葬岗走，尤其是孩子！”
往老坟地走的路上，李建国絮絮叨叨地说，被挖的都是几十年前的无主老坟，平时除了清明没人管，昨天下午他还来撒过艾草灰，当时坟头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就被挖了：“最邪门的是，坟坑里的土上留着带血的爪印，比人的手大一圈，指甲缝里还夹着坟里的朽木，跟我手里这块一模一样！”
到老坟地时，晨光刚漫过坟碑，五六个坟坑像张着的嘴，棺材板散在周围，有的还留着深爪印，朽木碎片撒了一地。林九打开夜视能力，能看见坟坑的土缝里藏着几缕极细的淡红煞气，正顺着土坡往乱葬岗的方向飘，煞气里裹着点尸屑，落在草叶上，草瞬间就黄了，连虫蚁都绕着走。
“定位仪有反应了！”小李扛着仪器跑过来，屏幕刚亮就跳成淡红，数值“58%”，红点死死钉在乱葬岗中央，“残煞的气息从老尸身上来，它们往乱葬岗聚，像是有人在引着它们，目标肯定是泡着的老桃木——阴煞教想毁了镇魂阵的关键！”
林九点点头，掏出青铜短刀，刀身的暗纹在靠近乱葬岗时亮得更明显，能隐约看见岗上的荒草里，十几具青黑色的老尸正慢慢往一起凑，有的裹着朽烂的寿衣，有的还露着白骨，身上都缠着淡红的煞气，煞气里插着极小的聚阴石残片，正是阴煞教藏在旧物里的那种。
“得先把老尸分开，别让它们聚成煞群！”林九举起巫斧，按照《蚩尤战天图》里的“纯阳破煞诀”，引陶缸里带出来的纯阳血（昨晚特意装了些在葫芦里）往斧刃聚，暖金色的光裹着斧刃，“小李，你用定位仪控住外围的老尸，别让它们往村里跑。二柱，你带后生们撒糯米和艾草，在乱葬岗周围画圈，别让煞气散出去！”
刚冲进乱葬岗，最前面的一具老尸就扑了过来。它裹着件朽烂的蓝布衫，青面獠牙，胸口插着块聚阴石残片，淡红的煞气正顺着残片往它身上输，指甲又长又黑，直抓林九的喉咙。林九侧身躲开，巫斧对着老尸的肩膀劈下去——暖金色的光劈在煞气上，老尸发出“嗤啦”的惨叫，煞气散了大半，肩膀却没断，反而更凶地扑过来，爪子直挠林九的胳膊。
“用破煞符！”小李扔过来一张符，林九伸手接住，往老尸的额头贴去。符纸刚碰到煞气，就“呼”地烧起来，淡红的煞气瞬间淡了些，老尸的动作慢了半拍。二柱趁机领着后生们撒糯米，米粒落在老尸身上，“滋滋”冒白烟，煞气散得更快，却没彻底消失，反而往聚阴石残片里缩，残片的光更亮了。
“得把残片拔出来！”林九刚要伸手，就听见乱葬岗外传来脚步声。清虚道长背着布包跑过来，手里拿着几张刚画好的“镇魂符”，符纸边缘泛着淡金的光：“贫道在禁洞入口发现阴煞教的余党脚印，跟着就到这儿了——老尸是被残片控制的，拔片得用纯阳血引，不然会被煞气反噬！”
林九点点头，掏出葫芦里的纯阳血，往指尖倒了些，趁着老尸被糯米缠得动不了，猛地伸手抓住残片——指尖刚碰到残片，就像抓了块冰，淡红的煞气顺着指尖往胳膊钻，皮肤瞬间就麻了。他咬着牙，猛地把残片拔出来，随手扔进旁边的艾草堆里，残片“咔嚓”一声裂了，煞气瞬间散了大半，老尸“轰隆”一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快用抗煞剂擦手！”小李跑过来，往林九的胳膊上喷药，淡白雾裹着煞气，黑痕慢慢变成灰，“还有十几具老尸呢，得快点，定位仪显示残煞的数值在涨，再聚下去会变成煞群，到时候抗煞剂都不管用！”
林九没歇，抓起巫斧往另一具老尸冲。这具老尸更凶，裹着件朽烂的寿衣，手里还抓着块棺材板，往林九的头上砸。林九侧身躲开，巫斧对着它手里的棺材板劈下去，“咔嚓”一声，木板断成两截，老尸的胳膊也露了出来，白骨上缠着淡红的煞气，胸口的残片泛着光。
清虚道长趁机摇起镇魂铃，“叮叮当当”的铃声在乱葬岗回荡，周围的老尸动作瞬间慢了半拍，煞气也淡了些：“快拔残片！我撑不了多久，残煞在抵抗铃声！”
林九趁机冲过去，指尖蘸着纯阳血，一把拔出老尸胸口的残片，扔进艾草堆里。老尸倒在地上时，他才发现残片下面藏着张黄符，符上画着倒“煞”字，还有行小字：“七星夜，送尸祭残煞”——是阴煞教的计划，想把老尸当祭品，在七星连珠夜喂给蚩尤残煞，让煞气更烈。
“小李，你看那边！”二柱突然指着乱葬岗的坡上，晨光里有个穿黑风衣的人影在跑，手里还扛着个黑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聚阴石残片，“是阴煞教的余党！”
林九刚要追，坡上的人影突然把布袋往地上一扔，里面的聚阴石残片撒了一地，淡红的煞气瞬间冒出来，几具刚倒的老尸又慢慢爬起来，比之前更凶。“别追了！先毁残片！”清虚道长喊着，掏出张“焚煞符”扔向残片堆，符纸烧起来时，残片也跟着化成灰，煞气散得干干净净，爬起来的老尸又倒了下去。
等处理完所有老尸，已经是中午。乱葬岗的草被踩得稀烂，艾草灰和糯米撒了一地，十几具老尸都被抬回坟坑埋好，上面压着块镇煞石（小李从九州局带来的，能散阳气）。林九坐在坟地边的石头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怀里的青铜短刀已经凉了下去，暗纹也不亮了，只有指尖还留着拔残片时的麻意。
“九子，快吃点东西！”刘婆子挎着竹篮走过来，里面装着刚煮的鸡蛋和杂粮馒头，“我听说老坟出事，就赶紧煮了点，你们跟老尸拼，肯定饿了。泡桃木的陶缸我让后生们看着呢，没耽误搅血。”
林九接过馒头，刚咬一口，小李的定位仪突然“嘀嘀”响了——屏幕上跳成淡红，数值“32%”，红点往禁洞的方向飘：“残煞的气息往禁洞去了！阴煞教的余党肯定在洞外布置，想等七星连珠夜引残煞进洞，喂给蚩尤残煞！”
“得去禁洞入口加派防守。”陈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带着两个九州局队员跑过来，手里拿着张新的守位图，“刚才接到总局消息，阴煞教可能有外援来，七星连珠夜会强攻禁洞，我们得把守位往外扩，从入口到乱葬岗都设上监测仪，别让他们钻空子。”
林九点点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跟你去禁洞，小李和清虚道长回村盯着老桃木，别让余党偷木段——这是镇魂阵的关键，没它阵眼撑不住。二柱，你带后生们在村里巡逻，每半个时辰查一次各家的旧物，别再让残煞藏进来。”
往禁洞走的路上，陈默说队员们已经在入口搭好了临时据点，装了四盏阳气灯，还挖了道防煞沟，沟里撒满了抗煞剂和艾草灰：“我们在沟外装了震动传感器，只要有人靠近，监测仪就会报警，再配合你的青铜短刀，残煞一靠近就能发现。”
到禁洞入口时，队员们已经在布置铁丝网，上面缠着艾草绳，还挂着小型的阳气灯，淡黄的光裹着入口，连空气里的煞气都淡了些。林九摸了摸入口的青石板，上面的图腾纹路里还沾着点淡红的煞气，是刚才从乱葬岗飘来的，用艾草擦了擦，煞气瞬间散了。
“陈默哥，你看这个！”一个队员突然指着铁丝网外的土坡，上面留着几个带血的爪印，和老坟地的一模一样，旁边还掉着个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倒“煞”字，“是阴煞教的余党留下的，爪印是老尸的，他们肯定来过，想摸进禁洞！”
林九捡起令牌，指尖刚碰到，青铜短刀又轻微发烫——令牌上的煞气和老尸身上的一样，还沾着点禁洞的阴土，说明余党已经靠近过洞入口：“他们在试探防守，七星连珠夜肯定会用老尸当先锋，冲开铁丝网，我们得在沟里加埋聚阳符，再撒层老桃木的木屑（昨天锯木段时留的），木屑沾了纯阳血，能烧残煞。”
陈默点点头，让队员们去准备聚阳符和木屑，自己则和林九在入口周围查探：“清虚道长说蚩尤残煞的煞气主要靠聚阴石引，我们已经在禁洞的岔路口埋了‘破石雷’，只要余党带聚阴石进来，雷就会炸，毁了残片还能伤煞尸，双保险。”
夕阳西下时，禁洞的防守才算布置完。防煞沟里埋了二十张聚阳符，撒满了桃木木屑，铁丝网外的土坡上也装了监测仪，队员们轮流守在据点里，手里拿着定尸仪和抗煞剂。林九往回村走时，远远看见土地庙的院坝里亮着灯，老桃木的陶缸旁围着不少村民，有的帮着搅血，有的在旁边守着，连之前总躲着的几个老人，都拿着艾草束坐在旁边，说“帮着看木段，不让邪祟碰”。
回到土地庙，院坝里的氛围很热闹。二柱正领着后生们用聚气诀引阳气往陶缸里输，木段的淡金光更亮了，刘婆子则在给大家分晚饭，有炖土豆、炒青菜，还有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快吃吧，明天还得跟邪祟斗，都得吃饱了有力气。”
林九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小李和清虚道长正坐在石桌旁，对着禁洞的守位图讨论，小李说：“定位仪显示残煞的气息已经散了，余党应该是撤了，想等七星连珠夜再动手，我们得趁今晚把镇魂阵的位置再确认一遍，别到时候出岔子。”
清虚道长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张《镇魂阵详解》，上面标注着阵眼、阵脚的位置，还有纯阳血的用量：“阵眼用最粗的那段老桃木，埋在暗河岸边的阳石旁，阵脚用剩下的六段，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摆，每段都得贴聚阳符，再浇上纯阳血，这样才能引七星连珠的阳气，压住蚩尤残煞的煞气。”
林九凑过去看详解，手指划过阵眼的位置，心里清楚，明天就是七星连珠夜，这会是他遇到的最险的一次，但只要守得住禁洞，护得住老桃木，有陈默、清虚道长和村民们的帮忙，就没有破不了的阵，没有挡不住的残煞。
夜里，院坝里的陶缸还亮着淡金的光，二柱和后生们轮流守着，手里拿着监测仪，偶尔用聚气诀引阳气。林九躺在土地庙的神像旁，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短刀和腰上的巫斧，刀身已经凉了下去，暗纹却还透着点暖意，像是在为明天的大战蓄力。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透过庙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石桌上的守位图上，泛着淡淡的光——七星连珠夜，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