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娘村西坡的青枫墓前，新埋的泥土还泛着湿润的褐色，李默蹲在墓边，把最后一片新鲜枫叶轻轻放在墓碑上——叶片是他早上从坡上的枫树上摘的，边缘还带着晨露，映着午后的阳光，泛着淡淡的红光，像青枫之前裙摆上的纹路。小白趴在墓旁，雪白的爪子轻轻搭在墓碑底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不是悲伤的嘶吼，更像是在和青枫做最后的告别。
“我们该走了，”林九站在坡下，声音轻得不打扰这份安静，“陈队刚才发消息，说北京那边有紧急任务，需要我们立刻过去，晚了怕再出意外。小白就交给妖医照顾，等我们回来，再带它来看青枫。”
李默点点头，最后摸了摸墓碑上的“青枫之墓”四个字——是他昨天用阳脉石一点点刻的，字迹虽然不算工整，却每个笔画都透着认真。他站起身，跟着林九往坡下走，小白也慢慢跟上来，时不时回头看看墓碑，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加快脚步，蹭了蹭李默的裤腿，像是在安慰他。
返回妖灵庇护所时，苏清雪已经把青枫的遗物整理好了——竹叶玉佩和枫叶玉佩被放在个丝绒盒子里，交给了妖医：“这两块玉佩留在这里，能帮小白稳定妖气，也能让青枫的气息一直陪着它。我们带的装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常规的阳草粉、墨斗线、检测仪都装好了，还加了周教授给的‘夜间阴气检测仪’，北京那边是夜间任务，普通检测仪怕不准。”
妖医接过丝绒盒，放在庇护所的供奉台上，旁边摆着小白的软垫：“你们放心去，小白我会照顾好，每天给它喂阳脉泉水，再用玉佩帮它聚气。要是青枫的墓那边有异常，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小白像是听懂了，蹭了蹭妖医的手，又跑回李默身边，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他的手心，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软垫上，蜷缩起来，眼神却一直跟着李默，直到他走出庇护所的大门。
下午三点，众人坐上前往北京的火车——硬卧车厢里，二柱正趴在小桌上，翻看着陈队发来的任务资料，嘴里还在念叨：“北京735路公交车，夜间23点的末班车，最近一个月失踪了三个人，都是在非站点停车后消失的，监控里只看到模糊的黑影，连人怎么没的都拍不清，比望娘村的恶魂还邪门！”
苏清雪坐在对面，手里拿着平板，正在查735路公交的路线图：“这条线路是从昌平区的龙泽地铁站到海淀区的西二旗软件园，中间要经过一段郊区路段，那里有个废弃的电子厂，失踪的三个人都是在经过电子厂附近时消失的。陈队说，公交司机每次到那段路，都会听到车厢里有女人的哭声，却看不到人，监控也拍不到声音来源。”
赵宇把相机放在腿上，正在调试夜间拍摄模式：“我查了下网上的消息，735路公交的灵异事件早就有传闻，只是之前都是小范围的，比如乘客看到空座位上有影子，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直到这一个月连续失踪三个人，才引起九州局的注意。这次北京的对接人叫王哥，是九州局北京分部的老队员，熟悉公交路线，会在火车站接我们。”
李默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块小小的阳脉石——是从青枫墓旁捡的，石面上还带着点枫树叶的纹路。他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心里虽然还惦记着青枫的墓，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沉浸悲伤的时候，北京的任务关系到失踪人员的安全，不能耽误。“那个废弃的电子厂，有没有什么背景？”他突然开口，声音比之前沉稳了些，“一般这种灵异事件，都和当地的旧案有关，比如电子厂之前发生过意外，有魂魄没散，才会缠上经过的公交。”
林九从背包里掏出份补充资料，递给李默：“陈队刚发的，电子厂十年前发生过火灾，烧死了三个女工，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因为火灾原因一直没查清，家属也没得到合理赔偿，后来电子厂就废弃了。失踪的三个乘客，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性别和当年的女工一样，说不定是魂魄在找‘替身’。”
“找替身？”二柱立刻坐直身体，眼里满是警惕，“那我们晚上坐公交的时候，岂不是很危险？要是被当成替身，我们岂不是也要失踪？”
“不会，”苏清雪摇摇头，掏出玉佩放在桌上，“我们有玉佩的阳气，还有阳草粉和墨斗线，只要不主动靠近阴气重的地方，保持警惕，就能护住自己。而且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失踪人员，查清魂魄的执念，不是和它们硬拼，只要帮它们完成心愿，魂魄自然会散，不会再害人。”
晚上七点，火车抵达北京西站。刚走出出站口，就看到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举着个写有“九州局林九”的牌子，正是对接人王哥。“可算等到你们了！”王哥快步走过来，和林九握了握手，语气急切，“昨晚735路又差点出事，一个女乘客在电子厂附近看到了黑影，幸好司机反应快，直接开了过去，不然又要少个人！现在公交公司已经暂停了夜间末班车，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附近的居民晚上出行很不方便，还得靠你们尽快解决。”
“先找地方住下，再详细说，”林九点点头，“我们需要一个离735路公交站近的酒店，方便晚上行动。另外，能不能给我们找一套735路夜间末班车的监控录像，尤其是失踪人员那几次的，我们想先分析下黑影的特征。”
“没问题！”王哥领着众人往停车场走，“酒店我已经订好了，就在龙泽地铁站附近，离735路的起点站只有500米。监控录像我也拷贝好了，存在U盘里，晚上到酒店就能看。对了，我还带了个公交司机的联系方式，他是唯一见过黑影还没辞职的司机，你们要是想了解情况，可以随时联系他。”
晚上八点半，众人抵达酒店——房间是两个相邻的标准间，足够六人住下。王哥把U盘递给林九，又把司机的联系方式存在每个人的手机里：“司机姓刘，晚上九点后会在家，你们可以现在联系他，明天再去公交站实地查看。我明天早上会来酒店和你们汇合，带你们去电子厂附近看看，那里现在不让外人进，我有钥匙。”
王哥走后，众人立刻分工——林九和苏清雪在客厅的电视上播放监控录像；二柱和赵宇整理装备，把夜间阴气检测仪、录音笔（用来录车厢里的声音）、应急阳气灯（小巧便携，能挂在衣服上）放在随身的背包里；李默则坐在旁边，联系司机刘师傅，询问昨晚的情况。
“刘师傅，您好，我是九州局派来的李默，想向您了解下昨晚735路的情况……”李默的声音很温和，尽量让刘师傅放松，“您昨晚在电子厂附近，具体看到了什么？黑影是在车厢里，还是在车外？”
电话那头的刘师傅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声音带着点后怕：“昨晚我开到电子厂附近时，车厢里突然变冷，然后就听到女人的哭声，是从最后一排传来的。我通过后视镜看，最后一排是空的，可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在我耳边哭。然后我就看到个模糊的黑影，穿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站在车厢中间，正对着那个女乘客……我当时吓坏了，直接踩了油门，开了过去，那个女乘客后来告诉我，她看到黑影伸手想抓她的胳膊，幸好我开得快，不然她就完了。”
李默认真记录着刘师傅的话，时不时追问细节：“黑影的身高大概多少？有没有看到它的脸？哭声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和普通女孩差不多，”刘师傅回忆道，“脸看不清楚，被头发挡住了，只能看到个轮廓。哭声像是一个人，但又带着点回音，像是有好几个人一起哭……对了，每次经过电子厂附近，公交车的仪表盘都会失灵，指针乱转，车灯也会闪，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挂了电话，李默把记录的内容整理好，递给林九：“刘师傅说黑影穿白衣服，身高一米六左右，哭声有回音，可能是三个女工的魂魄缠在了一起，形成了‘聚阴魂’。另外，公交车的仪表盘和车灯会失灵，说明阴气已经影响到了机械，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阴煞更厉害。”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第一次失踪人员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公交车行驶到电子厂附近时，突然减速，然后在路边停下（不是公交站），车厢里的灯光开始闪烁，最后一排的男乘客突然站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慢走向车门，然后下车，消失在黑暗里。监控录像里看不到任何黑影，但男乘客的动作很僵硬，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下车后，公交车的灯光立刻恢复正常，司机也像是没意识到停车一样，继续往前开。
“你们看这里！”苏清雪突然指着屏幕，“男乘客下车前，他的肩膀上有个淡淡的黑影，像是一只手搭在上面，但很快就消失了，普通监控根本拍不清楚，只有放慢十倍才能看到！”
林九把录像放慢十倍——果然，男乘客的肩膀上，有个淡黑色的手印，大小像个女人的手，手指细长，正搭在他的肩膀上，牵引着他往车门走。“是‘牵魂手’，”林九的脸色凝重起来，“是聚阴魂用阴气凝聚的手，能控制活人的意识，把人带到阴气重的地方，然后吸收人的阳气，让自己变得更强。失踪的三个乘客，很可能已经被吸光阳气，变成了‘阴傀儡’，要是不尽快找到，他们可能会被用来伤害更多人。”
二柱已经把应急阳气灯挂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那我们明天就去电子厂附近查看，再坐一次735路的公交，看看能不能找到聚阴魂的踪迹。我还带了点糯米，上次在望娘村用着管用，这次也带上，说不定能挡住牵魂手。”
赵宇把相机的内存卡换了个新的，确保能装下足够的视频：“我会在公交车上多拍几个角度，尤其是最后一排和车门附近，争取拍到黑影的清晰画面，方便我们分析它的弱点。小林，你可以整理下电子厂火灾的资料，看看三个女工的名字和生前的信息，说不定能找到她们的执念，帮她们完成心愿。”
小林点点头，打开平板，开始搜索电子厂火灾的旧新闻：“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资料，三个女工分别叫张婷、李娟、王芳，都是电子厂的流水线工人，火灾发生在十年前的11月15号，和现在的时间差不多，说不定是因为纪念日快到了，她们的执念变强，才开始找替身。”
晚上十点，众人终于整理完所有资料和装备——每个人的背包里都装着夜间阴气检测仪、录音笔、应急阳气灯、阳草粉、糯米和桃木梳；林九还额外带了卷泡过千年阳草汁的墨斗线，比普通墨斗线更能挡住阴气；苏清雪则把玉佩挂在脖子上，方便随时用阳气护住众人。
“早点休息，”林九看了眼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和王哥汇合，去电子厂实地查看，下午联系公交公司，安排我们坐一次735路的夜间末班车，晚上正式行动。李默，你要是累了，就多睡会儿，明天我们可以分工，你负责观察阴气变化，我和苏清雪负责应对突发情况。”
李默摇摇头，把阳脉石放在枕头旁：“我没事，已经调整好了。明天去电子厂，我可以用阳脉石感应下周围的阳气，看看有没有女工的魂魄残留，帮我们更快找到她们的执念。”
没有多余的对话，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应急阳气灯泛着淡淡的光，映着每个人疲惫却坚定的脸。窗外，北京的夜景灯火通明，却没人有心思欣赏，每个人都在默默准备着明天的任务，知道这场围绕着735路公交车和聚阴魂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凌晨一点，李默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阳脉石，石面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呼应他的思绪。他想起青枫，想起她为了救自己牺牲妖丹，心里虽然还有悲伤，却也多了份坚定——他要完成这次任务，找到失踪人员，帮三个女工的魂魄完成心愿，不让更多人受到伤害，这也是青枫希望看到的。阳脉石的光慢慢变暗，李默也渐渐睡着，梦里，他仿佛看到青枫站在枫树下，对着他微笑，像是在为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