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37号别墅,客厅的夜视摄像机还在无声运行,屏幕上淡灰色的光点已经变得稀疏,像退潮后的细沙散落在画面里。二柱趴在沙发上,脑袋歪在臂弯里,嘴角还沾着点面条的汤汁,手里攥着的声音记录仪正播放着微弱的风声——后半夜再没捕捉到孩子的笑声,只有别墅外梧桐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苏清雪轻手轻脚地从客房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外套,袖口沾了点阳草粉的痕迹。她走到摄像机旁,调出凌晨三点的录像——画面里,那个小小的黑色影子又出现过一次,这次没有移动物体,只是蹲在音乐盒前,像是在对着盒子说话,动作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停留了大概两分钟才消失。
“它在跟音乐盒交流,”林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豆浆,是早上从别墅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里面肯定有它在意的东西,今天我们先拆开音乐盒,再去民政局找周明和刘燕。”
苏清雪接过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莫名安定了些。她看着屏幕里蹲在音乐盒前的影子,突然想起昨天沈若薇递名片给林九时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杯子,豆浆的热气氤氲在眼前,让她有点晃神——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在意了。
“清雪姐,林九哥,你们看!”小林举着个放大镜跑过来,镜片对准音乐盒的底座,“这里有个小螺丝,好像能拆开!底座下面还有道浅浅的刻痕,像是个‘宇’字!”
众人立刻围过来——音乐盒的木质底座边缘,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十字螺丝,刻痕“宇”字歪歪扭扭,像是孩子用指甲划出来的。李默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拧下螺丝,底座慢慢被打开,里面没有复杂的机械零件,只有个用红色丝绒包裹的小包裹,泛着淡淡的阴气。
“小心点,别直接碰丝绒,”苏清雪提醒道,掏出之前用过的阳气棉布,轻轻挑起包裹——丝绒打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阴气扑面而来,检测仪的数值跳到“23%”,里面躺着两颗小小的乳牙,还有一张折叠的泛黄纸条。
李默用镊子夹起纸条,展开后,上面是稚嫩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妈妈,我不是故意打碎花瓶的,是猫咪撞的,我会乖乖等你们回来——小宇”。纸条的边缘有明显的泪痕,墨水被晕开了一小块,看得出来写的时候孩子在哭。
“小宇!”林九的眼神沉了沉,“应该是周明和刘燕的孩子,名字叫周宇,这张纸条是他写给父母的,乳牙应该是他换牙时掉的,被藏在音乐盒里,成了他的执念载体。”
苏清雪的玉佩轻轻发烫,绿光对着乳牙和纸条闪烁——她能感觉到里面的情绪,有委屈,有害怕,还有浓浓的思念,像是小宇的魂息附着在上面,想让父母看到这张纸条,听到他的解释。
“咚咚咚”,别墅的门被敲响,沈若薇站在门外,穿着一身浅色西装套裙,手里拎着个精致的保温盒:“我早上做了点三明治,想着你们守夜辛苦,带过来给你们当早餐。”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林九身上,笑容比昨天更柔和:“音乐盒拆开了吗?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找到了小宇的乳牙和纸条,”林九接过保温盒,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我们今天上午去民政局查周明和刘燕现在的住址,下午去找他们,了解小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你们一起去!”沈若薇立刻说,语气带着点急切,“我对昆明的民政局熟,之前帮家里办过事,能帮你们省点时间。而且……”她看向林九,眼神带着点期待,“我也想早点知道小宇的故事,帮他完成心愿。”
苏清雪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不用麻烦”,林九已经点了点头:“也好,有你帮忙确实能快些,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
苏清雪低下头,默默咬了口三明治——面包烤得很脆,火腿和生菜新鲜多汁,可她却没尝出味道。她看着沈若薇熟练地和林九讨论民政局的位置,看着两人偶尔对视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上午九点,众人驱车前往昆明市民政局——沈若薇坐在副驾,手里拿着平板,调出民政局的内部预约系统,帮众人提前预约了查询号,省去了排队的时间。途中,她时不时和林九聊起别墅区的情况,从物业聊到周边的风景,话题总能自然地绕到林九身上:“林队长,你平时除了处理灵异事件,喜欢做什么?比如运动或者旅行?”
“偶尔会去望娘村的山上走走,”林九专注地开车,语气很平淡,“那里比较安静,能整理思路。”
苏清雪坐在后座,手里攥着那张纸条,听着前排的对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条边缘的泪痕。李默看了她一眼,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一块阳脉石碎片——石面泛着暖光,像是在安慰她。苏清雪接过碎片,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却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前排的每一句话。
民政局的查询很顺利,在沈若薇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周明和刘燕现在的住址——在昆明市区的一个老旧小区,距离云顶别墅区大概四十分钟车程。查询记录显示,他们十年前卖掉37号别墅后,就搬到了这里,再也没换过住址。
“我们现在就过去?”沈若薇看向林九,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动作自然又亲昵,“我刚才查了下,那个小区附近有个不错的咖啡馆,等下找到他们,我们可以在那里聊,环境比小区里安静。”
苏清雪立刻走上前,手里拿着平板,调出小区的地图:“不用去咖啡馆,小区里有个小花园,安静又方便,而且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在户外更不容易让他们有压力。”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直视着沈若薇,没有退让。
沈若薇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清雪会突然反驳,她笑了笑,没再坚持:“也好,听苏小姐的,户外确实更合适。”话虽这么说,她却不动声色地往林九身边靠了靠,像是在宣示什么。
林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正低头看着平板上的小区地图:“我们分两组,我和清雪去找周明和刘燕,李默、二柱、赵宇、小林在小区门口等着,防止有突发情况,小宇的魂息可能会跟着我们,要是出现异常,你们能及时支援。”
苏清雪心里一暖,林九还是习惯叫她“清雪”,而不是“苏小姐”。她立刻点头:“好,我们带上传票(九州局开具的协助调查证明),跟他们说明情况,争取让他们愿意跟我们聊聊小宇。”
沈若薇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包的带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小花园吧,我比较会跟人沟通,说不定能帮你们说服他们。”
“不用了,”苏清雪抢先开口,“我们是九州局的人,出示证明后,他们会配合的,沈小姐你在门口等就好,免得人多让他们紧张。”她不想再让沈若薇有靠近林九的机会,这种心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却又控制不住。
林九看了看苏清雪,又看了看沈若薇,没多想,只是说:“沈小姐在门口等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小区的老旧单元楼里,墙壁上布满了小广告,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周明和刘燕住在三楼,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林九敲了敲门,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探出头,正是周明,看到两人手里的证明,脸色瞬间变了。
“是为了小宇来的吧,”刘燕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浓浓的疲惫,“我们知道这一天会来,他还在37号别墅,对不对?”
走进屋里,狭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旧沙发,墙上挂着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笑得很开心,怀里抱着一个音乐盒,正是别墅里的那一个,下面写着“周宇,2014年摄”。
“小宇在别墅里,藏在音乐盒里的纸条和乳牙,我们找到了,”苏清雪坐在沙发上,语气尽量温和,“他很委屈,也很想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留在那里?”
刘燕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哽咽着说:“十年前,小宇五岁,那天我们因为工作忙,让他一个人在家,他不小心打碎了我最喜欢的花瓶,怕我们生气,就写了纸条藏在音乐盒里。后来……后来他在阳台玩的时候,阳台的栏杆松动了,他掉下去了……”
周明的声音也带着沙哑:“我们回来看到打碎的花瓶,以为是他调皮,还没来得及看纸条,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走了之后,我们没法再待在别墅里,就卖掉了房子,把他的东西都留在了那里,我们不敢带,也不敢想……”
“他不是故意打碎花瓶的,”林九轻声说,把那张纸条递给他们,“是猫咪撞的,他一直在等你们回来,跟你们解释。”
刘燕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稚嫩的字迹和泪痕,哭得更凶了:“我的小宇……妈妈错怪你了……妈妈对不起你……”
苏清雪看着这一幕,眼眶也有点发红——小宇的执念,不过是想得到父母的原谅,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调皮。她的玉佩轻轻闪烁,绿光对着照片和纸条,像是在传递小宇的情绪,有委屈,也有终于被理解的释然。
下午三点,众人回到37号别墅——周明和刘燕答应晚上过来,跟小宇好好聊聊,解开他的执念。沈若薇看到林九回来,立刻迎上去,递过一瓶冰镇矿泉水:“累了吧?快喝点水,我已经帮你们把客厅的摄像机重新调试好了,晚上就能用。”
林九接过水,说了声“谢谢”。苏清雪站在旁边,看着沈若薇熟练地帮林九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转身走向主卧:“我去检查下主卧的阴气感应灯,确保晚上能正常工作。”
林九看着苏清雪的背影,总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跟着走进主卧:“我跟你一起检查,顺便看看阳台的栏杆,当年小宇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晚上周明和刘燕过来,我们可以修复下栏杆,告慰小宇。”
苏清雪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的委屈突然消散了些——他还是会注意到她的动作,还是会跟她一起做事。她转过身,对着林九笑了笑,是今天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好,我们一起修,用阳气木(昨天从九州局借的,能驱散阴气)做栏杆的加固条,这样小宇看到也会放心。”
沈若薇站在客厅里,看着主卧里并肩讨论的两人,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变了形。她走到音乐盒旁,看着里面的乳牙和纸条,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她喜欢林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和责任感,更因为他面对灵异事件时的冷静,面对委屈魂息时的温柔,这种温柔,她不想和别人分享。
晚上七点,周明和刘燕带着小宇最喜欢的玩具车和巧克力来到别墅——客厅里,摄像机已经调试好,对准了音乐盒和沙发的方向;阳台的栏杆旁,林九和李默正在用阳气木加固,木头上泛着淡淡的金光,驱散着周围的阴气;苏清雪则在音乐盒旁放了盏阳气灯,暖黄色的光笼罩着乳牙和纸条,营造出温暖的氛围。
沈若薇端着水果盘走过来,先递给林九一块切好的西瓜:“林队长,辛苦你了,先吃点水果休息下。”然后才分给其他人,眼神里的偏向很明显。
苏清雪假装没看到,走到周明和刘燕身边,轻声指导他们:“等下你们坐在沙发上,对着音乐盒说话就好,把你们想对小宇说的话都说出来,他能听到的。”她刻意避开了和沈若薇的对视,专注于任务,却还是能感觉到沈若薇落在林九身上的目光。
晚上八点,阴气开始变浓,检测仪的数值跳到“22%”,客厅里的阳气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小宇的影子慢慢出现在音乐盒旁,比白天更清晰,手里拿着那个玩具车的虚影,显然是看到了父母带来的礼物。
“小宇!”刘燕立刻站起来,声音哽咽,“妈妈错怪你了,妈妈知道花瓶是猫咪撞的,妈妈对不起你,你能原谅妈妈吗?”
周明也红着眼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着:“小宇,爸爸和妈妈永远爱你,我们会经常来看你,再也不离开你了。”他把纸条放在音乐盒旁,轻轻摸了摸影子的头,像是在抚摸真实的孩子。
影子拿着玩具车,慢慢走到沙发旁,对着父母挥了挥手,然后蹲在纸条旁,像是在认真看上面的字。检测仪的数值慢慢降到“18%”,阴气在减弱,影子的轮廓却越来越清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再是之前的委屈和害怕。
“他原谅你们了,”苏清雪轻声说,玉佩的绿光变得柔和,“他只是想得到你们的原谅,想知道你们还爱他。”
林九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暖的——有时候,最复杂的灵异事件,根源不过是最简单的情感执念。他转身想跟苏清雪说些什么,却看到沈若薇站在旁边,眼神带着点期待地看着他:“林队长,解决完这件事,我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帮我解决别墅的怪事,也谢谢你帮小宇完成心愿。”
苏清雪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立刻走上前,看着林九:“林九,晚上我们还要整理这次的资料,周明和刘燕的笔录还没做,吃完饭再做会很晚,不如我们先做完工作,以后再一起吃饭。”她的语气很坚定,眼神直视着林九,没有退让。
林九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先做工作吧,资料整理完比较重要,吃饭的事以后再说。”
沈若薇的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笑了笑:“也好,工作要紧,等你们忙完,我再请你们团队一起吃饭。”
苏清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着林九转身去拿笔录本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她已经这么在意他了,这种感觉,比解开任何灵异事件都更让她心慌,却也更让她确定。
客厅里,小宇的影子还在和父母互动,玩具车的虚影在地上慢慢移动,笑声的录音再次被捕捉到,这次的笑声里没有了委屈,只有纯粹的开心。检测仪的数值降到“15%”,阴气越来越弱,像是小宇的执念在慢慢消散。
没有多余的感慨,众人各司其职——林九和苏清雪做笔录,李默和小林整理音乐盒里的遗物,二柱和赵宇检查摄像机的录像,沈若薇则坐在旁边,偶尔帮周明和刘燕递纸巾,眼神却时不时落在林九身上。
夜色渐深,别墅里的灯光温暖明亮,小宇的笑声透过录音笔轻轻传来,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圆满的结局伴奏。而客厅里的双姝暗较,才刚刚开始,未来的任务里,除了灵异事件的挑战,还有更复杂的情感羁绊,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