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烈咧开嘴,那口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好主意,抢魔修的东西,天经地义。”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粗粝的质感,仿佛砂石摩擦,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杀戮与掠夺的期待。
南宫昊和楚子凌闻言,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形成的冷冽和无需言语的默契。
当叶南絮几人押着面如死灰的刀疤脸从大街上穿行而过时,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目光里有惊惧、敬畏、探究,甚至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它们都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在四人冰冷而从容的气场下悄然退去。
被南宫昊像拖死狗一样拽着的刀疤脸,双腿早已软成了面条,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和背后传来的冰冷杀意支撑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混合着街道上污浊的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泥沟。
他卑躬屈膝地指着路,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就,就在前面,几位大人,小的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只求大人们饶小的一条狗命……”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恶毒的念头却在疯狂滋长。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进了寨门,启动那隐秘的机关,惊动了寨主和巡逻队……哼,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敢闯黑水寨?
到时候,定要将你们抽魂炼魄,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那个用剑的小子和那个笑得一脸欠揍的符箓师。’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人被黑煞寨主的噬魂幡吞噬魂魄的惨状,内心竟泛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叶南絮走在稍靠后的位置,她的目光看似平静地掠过街道两旁,实则将刀疤脸那细微的身体紧绷、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尽收眼底。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狡黠而冰冷,如同雪地里的灵狐,早已看穿了猎物的垂死挣扎。
在刀疤脸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噬月城那令人窒息的氛围,进入了城外莽莽的群山之中。
山势逐渐陡峭,林木也变得阴森起来。
黑水寨依着几乎垂直的陡峭山壁而建,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毒藤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只有一条狭窄险峻的小路蜿蜒向上,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穿着黑色劲装、身上缭绕着淡淡魔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晃动,巡逻的哨卡布置得相当严密。
刀疤脸更加卖力地指路,甚至主动说出了一处暗哨的位置,试图博取信任。
他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心中却在疯狂咆哮:
‘对,就是这样,再靠近一点,等到了大门前的碎石滩,那里布置的感应魔纹就会启动。’
他眼里那丝压抑不住的厉色再次闪现,甚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就在这时,叶南絮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宣判死刑的冰冷。
“多谢带路,你的用处……到此为止了。”
她没有给刀疤脸任何反应的时间,一道微不可见的银光自她纤细的指尖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刀疤脸的眉心。
刀疤脸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极致的谄媚到难以置信的惊愕,再到彻底的死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诅咒,却连一丝声音都未能吐出。
眼里那恶毒算计的光芒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涣散、熄灭。
身体僵硬地晃动了一下,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果然如东方烈所言,留了个“全尸”。
“清理垃圾的速度挺快。”
东方烈嘿嘿一笑,踢了踢刀疤脸的尸体,确认死透了。
南宫昊和楚子凌对叶南絮的果决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眼神更加凝重地望向近在咫尺的山寨。
解决了这个心怀鬼胎的向导,四人如同融入了暮色的幽灵,借助地形和越来越深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开始摸排山寨外围的岗哨和巡逻规律。
他们的身法极佳,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如同真正的影子,在岩石和树木的阴影间穿梭,将明哨暗卡的位置、换防的时间间隔一一记在心中。
夜幕完全降临,月隐星稀,正是杀人越货、潜入偷袭的绝佳时机。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形骤然加速,如同四道贴地飞行的电光,以远超常人的敏捷和精准,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寨内部。
寨内比从外面看起来更为庞大和杂乱。
粗糙的石屋、木棚毫无规律地挤在一起,形成错综复杂的巷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魔气、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从某些屋子里传来的凄厉惨叫或疯狂大笑,处处透露着邪异与不祥。
按照事先的约定,四人开始分头搜索,寻找可能存放幽冥鬼莲的地点。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如同暗夜中的猎食者。
楚子凌负责搜索山寨的西南角。
这里似乎更加偏僻,建筑也更显破败。
他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仔细感知着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突然,一丝微弱却与众不同的气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那是水汽的阴冷,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被魔气压抑着的纯净灵力波动。
他心中一动,循着那丝波动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最终在一处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山体裂缝前停了下来。
拨开浓密的藤蔓,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和污秽之气扑面而来,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低吟。
楚子凌闪身而入,眼前是一个开辟在山腹中的阴森水牢。
牢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魔灯摇曳着。
浑浊的污水几乎没过膝盖,水中浸泡着数十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身影。
他们大多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只有少数人还在承受着痛苦的煎熬,发出微弱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