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速之客与青铜匣
平静的日子像指缝间的流沙,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月。我尾巴上那块秃斑周围,终于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黑色绒毛,虽然还短,但至少不再是刺眼的灰白色了。这让我心情好了不少,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舔毛、监督吴邪是否按时投放小鱼干,成了主要任务。
张起灵依旧沉默,但不再像刚从西南回来时那样周身笼罩着低气压。他开始偶尔在吴邪的请求下,帮忙鉴定一些送来的生坑物件,虽然话还是少得可怜,但至少不再神龙见首不见尾。胖子则成了铺子的常客,美其名曰“压惊”,实则蹭吃蹭喝,顺便吹嘘他那被无限润色过的“西南虫巢历险记”。
一切都显得过于正常,正常得让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乌云低垂,似乎酝酿着一场雷雨。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吴邪在柜台后整理账本,胖子翘着二郎腿在逗我玩(主要试图摸我那还没长齐毛的尾巴,被我无情拍开),张起灵则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铺子的门被推开了,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进来的不是熟客,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人。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料子考究却有些陈旧的黑色中山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色是一种不见阳光的苍白。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老式牛皮公文包,整个人透着一股老学究的刻板气息,但与这古玩铺子的氛围格格不入。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异常锐利清明,扫过铺子时,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味道,最终落在了窗边的张起灵身上,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瞬。
“请问,哪位是吴邪吴老板?”男人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腔调。
吴邪从柜台后抬起头,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我就是。先生有什么事吗?”
男人走上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吴邪。名片很简洁,只有名字和一个座机号码。
考古研究所 特别顾问 沈钰
考古研究所?特别顾问?吴邪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疑惑。他们这行当,跟正规的考古部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有点小摩擦,这人找上门来干什么?
“沈先生,请问有何指教?”吴邪客气地问道,心里提起了警惕。
沈钰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胖子,最后又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张起灵和我,才缓缓说道:“指教不敢当。这次冒昧来访,是受人所托,想请吴老板和您的朋友,帮忙看一件东西。”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重的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并非文件,而是一个用软布层层包裹的方形物体。他戴上白手套,极其谨慎地将那物体取出,揭开软布。
露出来的,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的青铜匣子。
那匣子造型古朴,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有一些极其细微、仿佛天然形成的磨损痕迹。但它一出现,铺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我的尾巴瞬间僵直,浑身的毛微微炸起。碧绿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青铜匣。
一股极其微弱、却与西南地下那青铜树、那星图同源的气息,正从这貌不惊人的匣子上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我的感知不会错!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目光如同两柄冷冽的刀,落在了那个青铜匣上。他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吴邪和胖子也感觉到了不寻常,表情都严肃起来。
沈钰仿佛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异样,依旧用那种平板的语调说道:“此物是近期在一处……意外发现的遗迹中出土的。材质、工艺都非同一般,但无人能开启,也检测不出具体年代。所里几位老专家都束手无策。听闻吴老板和张先生对这类古物颇有见解,所以特来请教。”
他的说辞看似合理,但“意外发现的遗迹”、“请教”这些词,却透着一种刻意的模糊。
吴邪没有立刻去碰那匣子,而是看向张起灵。张起灵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青铜匣。
他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匣子的表面,感受着上面的气息和纹路。
片刻后,他收回手指,看向沈钰,只说了三个字:
“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压迫感。
沈钰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抱歉,张先生,出土的具体地点涉及保密条例,暂时无法透露。”
张起灵不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铺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绷。窗外,一声闷雷滚过天际,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
这个自称考古研究所顾问的沈钰,以及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匣,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预示着新的风波,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