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棺开,张家秘
张起灵踏水而行,弱水在他脚下分开,如同畏惧他周身燃烧的黑色火焰。那火焰并非真实,而是凝练到极致的杀意与张家血脉力量的具现,将弥漫的尸煞怨气灼烧得滋滋作响。祭坛上的血棺棺盖已滑开大半,露出的缝隙中,红光如血瀑般倾泻而出,照亮了他苍白却坚毅的脸。
威压如山,几乎要碾碎灵魂。但张起灵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精准而稳定。他手中的乌金古刀嗡鸣声越来越响,与血棺中传出的、某种沉重如心跳的搏动声对抗着。
就在他即将踏上白骨祭坛的瞬间——
“嗡!”
血棺棺盖彻底洞开!一道凝实的血光冲天而起,撞在洞窟顶部,震得整个空间簌簌发抖。血光中,一个身影缓缓坐起。
那并非想象中青面獠牙的僵尸,而是一个穿着古老西周贵族服饰的男子。他的面容保存得出奇完好,甚至称得上俊朗,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蜡白,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完全是两潭深不见底的血红。他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血煞之气,比之前所有的怨气加起来还要浓郁百倍。
“张……家……”
血棺中的男子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语调。他血红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带着一丝贪婪,一丝嘲弄。
“如此纯净的血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最好的祭品……助本王……完成最后的‘尸解’!”
尸解仙?我趴在棺椁上,尾巴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听到这个词,还是一个激灵。这鬼东西竟然想以邪法尸解成仙?而张起灵的特殊血脉,就是他最后的钥匙!
张起灵面对这恐怖的存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更加空洞,仿佛已经摒弃了所有属于“人”的情感,化身为一件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兵器。
他没有废话,回应对方的,是石破天惊的一刀!
乌金古刀带着撕裂一切的黑色焰光,斩向血棺中的男子!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之前对付药人时的水准,刀锋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产生了扭曲。
“蝼蚁撼树!”
血棺男子冷哼一声,抬起一只毫无血色的手,竟直接抓向了刀锋!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火星四溅!张起灵这足以斩断精钢的一刀,竟被对方徒手接住了!血煞之气与黑色焰光疯狂碰撞、湮灭。
张起灵借力后翻,落在祭坛边缘,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而血棺男子的手掌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迅速被血光修复。
实力差距悬殊!
“你的血,你的魂,皆为本王资粮!”血棺男子缓缓站起,走出棺椁。他每踏出一步,祭坛的白骨就碎裂一片,整个洞窟的阴气都向他汇聚。“张家守护的秘密?可笑!不过是吾等长生路上的垫脚石!”
他双手张开,无数血色的符文在他周身浮现,凝聚成一条条狰狞的血色锁链,如同活物般射向张起灵!这些锁链不仅攻击肉体,更直接缠绕灵魂!
张起灵身形疾闪,刀光织成密网,斩断一根根锁链。但锁链无穷无尽,而且蕴含着强大的吸力,不断消耗着他的力量和生命力。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周身的黑色焰光也暗淡下去。
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我焦急地看着,目光扫过祭坛,扫过血棺。突然,我注意到,在那血棺男子原来躺卧的位置,棺底似乎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图案的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很像张起灵刚才用过的那枚玉佩!
难道……
我看向张起灵,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凹槽,眼神微动。但此刻他被血色锁链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去放置玉佩。
必须创造机会!
我忍着剧痛,用三条半腿挣扎着站起来,积蓄着最后的力量。我的目光锁定血棺男子那完全由血色能量构成的、没有瞳孔的眼睛。物理攻击对他无效,但我的眼睛……我这双能通阴阳、刚刚击退过尸煞的猫瞳,或许能干扰他片刻!
就是现在!
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将所有的精神力量灌注到双眼之中!碧绿的猫瞳如同两颗燃烧的绿色星辰,射出两道凝实的绿光,直刺血棺男子的双眼!
“嗯?!”
血棺男子显然没料到一只“小畜生”还能发出这样的攻击,那绿光中蕴含的破邪之力让他周身的血煞之气微微一滞,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他血红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我,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暴怒。
这瞬间的停滞,对张起灵来说,已经足够!
他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被压制的力量轰然爆发,挣断了数根锁链!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鬼魅般从锁链的缝隙中穿过,目标直指血棺!同时,他怀中的玉佩自动飞出,精准地射向棺底的凹槽!
“不——!”血棺男子发出惊怒的咆哮,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玉佩严丝合缝地嵌入凹槽!
“嗡——!”
整个血棺剧烈震动,上面的血色符文瞬间黯淡、崩碎!祭坛的白骨纷纷化为齑粉!洞窟顶部的钟乳石开始断裂、坠落!
一股纯净、浩瀚、充满生机的力量以玉佩为中心爆发开来,如同春风拂过冰原,迅速净化着弥漫的血煞之气!
“啊!!张家的封印……可恶!!”血棺男子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体在纯净光芒的照射下开始冒出青烟,如同冰雪消融。他疯狂地挣扎,但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张起灵站在崩溃的祭坛边缘,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看着那邪物在光芒中逐渐消散。
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这里快要塌了!
他转身,快步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捞起,夹在臂弯里。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走了。”
他带着我,在崩塌的巨石和倾泻的水流中,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身后,是血棺男子最终湮灭的尖啸,以及一座千年凶墓的彻底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