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黑狐、闯入者与研究所的夜
“长青生物”研究所像一头匍匐在山脚下的沉默巨兽，白天短暂的骚动并未影响它整体的森严。张起灵带回来的信息和那块沾着药液的玻璃碎片，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们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门”、“催化剂”、“上面”……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远超我们想象的庞大谜团。这家研究所，绝不仅仅是研究生物制剂那么简单，它很可能是一个关键节点。
直接硬闯不明智，张起灵已经证明了里面的戒备等级。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我们深入内部而不打草惊蛇的计划。
“得找个懂行的‘内应’，或者，制造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意外’。”吴邪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胖子挠着头：“内应？咱们上哪儿找去？制造意外？难不成放把火？那可不行！”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开口：“晚上再去。找‘黑狐’。”
“黑狐？”吴邪和胖子都愣了一下。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一个情报贩子，擅长电子设备和潜入。”张起灵解释得言简意赅，“欠我人情。”
能被张起灵认为“欠人情”并且记得住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吴邪立刻点头：“好！联系他！需要准备什么？”
“钱。还有，研究所的建筑结构图，哪怕只是外围的。”张起灵报出一个号码。
吴邪记下号码，开始打电话联系。张起灵则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为晚上的行动积蓄体力。我趴在车窗边，看着夕阳将研究所白色的外墙染成橘红色，那温暖的光线却无法渗透进建筑内部冰冷的阴影里。
夜晚很快降临。工业园区入夜后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长青生物”研究所更是灯火稀疏，如同黑暗中一头蛰伏的怪兽，只有几个窗户透出惨白的光。
晚上十点左右，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包车附近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身形瘦小灵活。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
“哑巴张？”来人声音沙哑，带着一股烟味。
张起灵推门下车，点了点头。
那人掀开帽檐一角，露出一张精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脸，眼睛很小，却透着一股精明的光。他打量了一下张起灵，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规矩你懂。先钱，后办事。目标？”
吴邪把装有现金的信封递过去，同时低声道：“‘长青生物’研究所，我们需要进去，不触发警报，最好能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数据库或者……地下深层区域的样本。”
黑狐接过钱，熟练地捏了捏厚度，满意地塞进怀里。“‘长青生物’？嘿嘿，这地方可不简单，安保系统是军用级的。”他嘴上说着难，手上却不停，打开那个银色金属箱，里面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和电子设备。
“不过，只要是系统，就有漏洞。”黑狐一边快速操作着电脑，一边说道，“我查到他们的安保系统每隔两小时会有一个极短的内部自检窗口，大概只有三十秒。电网和部分动态感应会暂时关闭。这是机会。但进去之后，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建筑结构图我只能搞到大概，深层区域是独立网络，物理隔离，我搞不定。”
“够了。”张起灵言简意赅。
黑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快速滚动着代码。“自检窗口在凌晨一点整开始。我会在外面干扰他们的外部监控信号，给你们创造三十秒的空档。记住，只有三十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近凌晨一点时，我们悄悄潜行到研究所高墙下一个监控死角的阴影里。黑狐在车里给我们打手势。
当时针指向一点整的瞬间，围墙上方铁丝网的指示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就是现在！
张起灵如同猎豹般窜出，助跑，蹬墙，手在墙头一搭，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翻了过去，落地无声。吴邪和胖子也跟着用带钩的绳索艰难地爬了过去。我则轻松地一跃而上，悄无声息地落在墙内。
三十秒转瞬即逝！指示灯恢复正常。我们成功潜入了研究所的外院。
外院很大，停着几辆车，远处是主楼和几栋附属建筑。根据黑狐提供的粗略结构图，样本库和可能的地下入口在主楼后方。
我们借助阴影和绿化带，小心翼翼地向主楼后方摸去。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主楼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少数几个亮着灯，可能是值班室或实验室。
就在我们接近主楼后门时，走在前面的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将我们拉到一个大型通风设备的阴影后！
几乎同时，后门被推开，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强光手电，一边走一边闲聊。
“刚才监控室说东区有个传感器误报，真是的，天天疑神疑鬼。”
“可不是嘛，这鬼地方，除了咱们，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我们松了口气，好险！
张起灵示意我们继续前进。后门是密码锁，但这难不倒黑狐提供的干扰器。吴邪将一个小装置贴在读卡器上，几秒钟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开了。
我们闪身进入，里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走廊两边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门上挂着“样本室一”、“低温储藏”、“危险品”等牌子。
按照计划，我们需要找到数据中心或者能通往地下的通道。张起灵凭借直觉和细微的气流变化，带着我们向建筑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那种熟悉的、混合着药材和血腥的诡异气味就越浓。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尾巴也不安地轻轻摆动。就是这种味道！西南药人和沈钰身上的味道！
突然，走在前面的张起灵再次停下，耳朵微微动了动。“有人来了，很多，从前面拐角。躲起来！”
我们迅速推开旁边一扇虚掩着的、标着“清洁工具间”的门，挤了进去。工具间很狭窄，堆满了杂物，我们紧紧靠在一起，屏住呼吸。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推车滚轮的声音和低沉的交谈声。
“……快点，三号样本活性不稳定，必须马上送到地下七层加固封印……”
“知道了，催什么催！这玩意儿邪门得很，上次那个谁……”
“闭嘴！不想死就少打听！跟上！”
脚步声和推车声从门前经过，向着走廊更深处走去。
地下七层？加固封印？三号样本？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家研究所，不仅在研究，还在“封印”着什么危险的东西！而那个“三号样本”，很可能就是关键！
等脚步声远去，我们悄悄推开一条门缝。走廊尽头，那队人推着一辆盖着白布、不断震动的手推车，消失在了一部需要刷卡和密码才能开启的大型货运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层指示灯开始向下跳动。
张起灵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电梯，眼神锐利如刀。
“找到入口了。”他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