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听得似懂非懂,惊讶地转过头:“意思是……现实世界里的‘我’,可能还在继续生活?那潇哥呢?他是不是已经醒了?正按照秦潇原本的人生轨迹活着?”
“嗯。”季统点点头,“当你们意识回归原本的世界时,被‘代码’临时替代运行的那部分记忆和经历,通常就会‘覆盖’或‘隐藏’起来。当然,偶尔也可能出现微小的‘bug’,导致两个世界的记忆产生某种交叉或偏差。”
他进一步举例,让抽象的概念变得具体:“就好比,现实中的你,某一天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或者做某件事时,会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觉得此情此景无比熟悉,仿佛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那或许,就是两个世界记忆轨迹偶尔交汇时,产生的微妙涟漪。”
“我去!这么神奇?!”程瑶瞪大了眼睛,一脸恍然,“难怪!我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某些场景或者做的事情特别熟悉,好像梦里见过或者以前干过一样!原来是这个原理!”这个解释,仿佛为她过往生活中那些难以解释的微妙直觉,打开了一扇窗。
看着她惊讶又带着点兴奋的表情,季统眼中泛起柔和的笑意。
他看了看她,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明日一早,我便随楼驸马他们启程,返回溇都了。阿瑶,你在学院要好好照顾自己。”
程瑶听到他要走,心里莫名空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点点头,应道:“我会的,你放心。你……你们路上也要小心。季公子。”
“季公子”这个称呼一出口,季统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侧过身,更加专注地看着程瑶,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清亮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低声问道:“阿瑶……能不能,换个别的称呼?这个……似乎显得有些生分。”他不太习惯她这样客气地叫他,尤其是在两人关系已然不同的此刻。
程瑶一愣,眨眨眼:“那……叫你什么好呢?”她脑子飞快转动,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冒了出来,“统统?小统子?小统统?”越说越觉得有点滑稽。
季统那张总是保持着优雅淡然表情的俊脸上,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昵称”。
他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给出了一个建议,语气带着点商量的意味:“那……叫‘阿统’,可好?”这个称呼,似乎既保留了亲昵,又不至于太过跳脱。
“阿统?没问题啊!哈哈!”程瑶爽快地答应,尴尬地笑了笑,“之前给你取名叫‘方块’,还有那个‘小桶子’……也亏得你没有反抗,都接受了。”现在想想,当时季统没有反抗都接受了那些奇葩的名字,就知道他脾气有多好了。
季统看着她略带赧然的样子,眼中笑意加深,摇了摇头,声音温和:“无妨。阿瑶取的,都好。”只要是她给的,是名字,是关切,甚至是些无伤大雅的“戏弄”,他都甘之如饴。
夜色渐深,远处最后几点灯火也依次熄灭,广陵学院彻底沉入安眠。
只有屋顶并肩而坐的两人,和满天沉默的星辰,还醒着。
明日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让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季统与楼容璟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以远超平常的速度,竟在五日内便跨越了原本需要十余日的路程,悄然抵达了溇都城郊。
时值深夜,城门早已关闭。
两人并未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直接返回楼府或前往皇宫正门。
他们在城外僻静处弃了马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鬼魅,凭借超凡的轻功,悄无声息地越过高耸的城墙,潜入这座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都城。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遥远的梆子声偶尔传来,更添几分寂寥与紧张。
“回溇都之前,眠儿已紧急修书给镇守半月湾的大哥百里潼呈,秘密向溇都方向移动,以备不时之需。”楼容璟压低声音,对身旁气息平稳的季统说道,“虽然驻边大将无诏擅自带兵回溇都于礼不合,甚至有谋逆之嫌,但眼下情况未明,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季统微微颔首,表示知晓,声音在夜风中依旧清冷平稳:“楼驸马需要在下如何协助?”
两人并未直接前往皇宫,而是先潜行至楼府附近暗中观察。
只见原本应该静谧的楼府,此刻竟被众多身着统一服饰、气息沉凝的守卫团团围住,戒备森严,灯火通明,显然已非寻常状态。
楼容璟眼神一凝,低声道:“看来我父亲也被困在府中,或者……已经被带入宫内控制起来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在短短时间内控制楼府,甚至可能掌控皇宫?”这让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季统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在寂静的夜色中,幽幽吐出了三个字,如同冰珠落地:“百里醉。”
“什么?!”楼容璟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醉儿那孩子虽然性子骄纵,脾气不佳,但陛下只有他一个嫡子,储君之位稳如泰山,他有何理由造反?”这简直匪夷所思。
季统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未直接回答楼容璟的疑问,而是缓缓补充道:“因为……你儿子,楼嚣。”
“嚣儿?!”楼容璟的疑惑更深了,嚣儿常年待在军营,回溇都时间不长,与太子百里醉接触不算多,如何能成为太子不惜铤而走险的理由?
季统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而是果断地转移了话题,仿佛那些内情此刻并不重要,他直接分配任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去救陛下、皇后以及被困的重臣。宫内所有参与此次叛乱的高手,不论武功高低,交给我。”
他的话简洁明了,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