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蹲在“破浪号”船尾,手指摩挲着那只从海里捞来的白瓷瓶。瓶身上的玄鸟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轻轻旋开瓶底的暗格,里面滑出一卷密信和半枚青铜哨,哨口的断痕与她贴身藏着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萧大哥,你看!”阿鸾举着合二为一的哨子,青铜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拼起来正是一只展翅的玄鸟,“和我爹爹留下的哨子对上了!”
萧彻展开密信,墨迹带着海水的腥气,字迹却力透纸背:“夜枭带三十死士,伪装成补给船,卯时登‘破浪号’,目标玉玺。魏氏兄弟,同谋者众,速传玄鸟令!”
“魏氏兄弟?”沈清辞凑近一看,忽然想起什么,“魏公公的弟弟魏猛,三个月前从边关调回水师,现在正是‘补给船’的押运官!”
石敢当正往渔网里塞石子,闻言骂了句:“怪不得今早补给船迟迟不靠岸,敢情是在等时辰!”他把沉甸甸的渔网往肩上一扛,“放心,我这网子浸了桐油,专克短刀,保准兜得住那些死士!”
阿鸾握紧青铜哨,指尖微微发抖:“爹爹说,玄鸟哨一响,七子就会赶来……可、可七子是谁啊?”
“是我们。”舱门后突然传来几声轻咳,走进来五个身影——有给他们修船的老木匠,卖海产的渔妇,甚至还有刚才送淡水来的小厮,“阿鸾姑娘,我们等这哨声,等了三年了。”老木匠掏出块腰牌,上面刻着个“一”字,“我是玄鸟一子。”
渔妇笑着解下围裙,露出腰间的“二”字腰牌:“早就看魏猛不对劲,补给船的淡水桶,桶底都焊了夹层,装的全是兵器!”
阿鸾看着他们亮出来的腰牌,从“一”到“五”,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爹爹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七个小人,第六个空着,第七个画着个扎小辫的女孩——正是她自己。
“我、我是七子?”阿鸾指着画,眼睛瞪得圆圆的。
“对喽!”石敢当突然摘下草帽,里面藏着个“六”字木牌,“你石大叔我,早就被你爹爹收编啦!”
哨声还没响,远处已传来“突突”的马达声,一艘挂着“补给”旗号的船正快速靠近,船头站着个络腮胡大汉,正是魏猛,手里把玩着把匕首,眼神像鹰隼一样盯着“破浪号”。
沈清辞迅速将玉玺裹进油布,塞进阿鸾的小背篓:“藏好,这是你的任务。”又对众人点头,“按原计划,石敢当带‘一子’‘二子’守甲板,萧彻跟我去船舱设伏,‘三子’‘四子’‘五子’去船尾断他们退路!”
阿鸾攥紧玄鸟哨,看着魏猛的船越来越近,突然想起爹爹日记里的话:“玄鸟哨响,七子归巢,巢在民心。”她深吸一口气,将哨子凑到唇边——
清越的哨声划破海面,像一道闪电劈开夜幕。远处的渔船、巡逻艇、甚至连岸边的灯塔都有了回应,光点闪烁,如星星落进大海。魏猛的船刚要靠帮,突然一阵骚动,几个“补给兵”举着刀冲出来,却被石敢当的大渔网兜了个正着,像捆粽子似的滚在甲板上。
“怎么回事?”魏猛怒吼着拔刀,却见船舱里射出几支弩箭,逼得他连连后退。船尾突然传来巨响,竟是“三子”他们凿穿了魏猛的船底,海水“哗哗”往里灌。
阿鸾站在船头,看着魏猛的船慢慢下沉,突然觉得腰间一暖,爹爹留下的凤凰木牌正发烫。她举起玄鸟哨,又吹了一声,这一次,四面八方都传来回应的哨声,此起彼伏,像无数玄鸟在海面盘旋。
“看!那是什么!”石敢当指着远处,晨曦中,无数小船正往这边聚拢,船头的人都举着同样的玄鸟哨,阳光下亮闪闪的。
沈清辞笑着揉了揉阿鸾的头发:“你看,这就是七子的力量——从来都不是七个人,是所有想守护正义的人啊。”
阿鸾低头看着背篓里的玉玺,又抬头望向越来越多的船,突然明白爹爹说的“巢在民心”是什么意思。原来最坚固的巢穴,从来不是铜墙铁壁,而是无数双愿意伸出的手,无数个愿意吹响哨声的人。
魏猛的船沉了一半,他在水里挣扎着喊:“你们赢不了的!还有人在暗处!”
萧彻站在船舷边,冷冷看着他:“暗处的人,我们会一个个找出来。但现在,该清算你的账了。”
阿鸾握紧玄鸟哨,准备吹出第三声——这一次,不是警报,是召集,是告诉所有藏在暗处的伙伴:天亮了,该出来晒太阳了。
哨声再次响起,与海面上的回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正在拉开序幕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