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软剑已染透血色,剑穗上的铜铃被血渍黏住,响声沉闷如呜咽。她踩着活尸的残骸步步紧逼,骨使被她疯魔般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黑袍下的脸第一次露出惊惶——他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爆发出焚尽一切的恨意。
“疯女人!你以为杀得死我?”骨使挥刀劈出三道黑雾,瘴气落地处瞬间腾起数只骨爪,抓向沈清辞的脚踝。她却像未闻未见,软剑反卷如灵蛇,避开黑雾的同时,剑尖擦着刀身滑上,“噌”的一声挑飞了骨使护在胸前的青铜镜——那是他用来抵挡术法的法器。
“我娘说,做人要留余地。”沈清辞的声音裹着沙砾,砸在骨使耳中,“但她没说,对畜生也要讲规矩!”
话音未落,软剑突然变招,放弃直刺,转而斜劈向骨使握刀的手腕。这一剑角度刁钻,正是父亲教她的“破势”绝技,专破硬功。骨使仓促间回刀格挡,却听“咔嚓”一声,他的长刀竟被软剑生生劈出个缺口!
“不可能!”骨使失声惊叫。这柄刀淬过百毒,又经地火淬炼,寻常兵器碰之即碎,此刻却被一柄看似纤细的软剑所伤。
沈清辞没给他震惊的时间,脚尖在活尸肩上一点,借力腾空,软剑化作一道流光,直指他心口。就在这时,骨使怀中突然飞出数枚黑针,针上泛着幽蓝的光——是见血封喉的“断魂针”。
“清辞小心!”萧彻的长刀及时挡在她身前,黑针撞在刀面上,迸出点点火星。他刚想拉沈清辞后退,却见她眼神一凛,左手突然从袖中甩出条银链,链端的铁爪精准缠住骨使的手腕,竟是母亲生前常用的“锁魂链”。
“你娘的玩意儿?”骨使被铁链勒得吃痛,眼中闪过狠戾,“正好,一起送你们母女上路!”他另一只手猛地拍向地面,沙丘下突然钻出无数骨矛,如密林般刺向沈清辞的下盘。
石敢当怒吼着掷出铁网,将骨矛罩在网中,铁网的倒刺瞬间嵌入骨矛,让它们动弹不得。“清辞!左边!”他声如洪钟,提醒着沈清辞避开骨使从侧方袭来的暗拳。
沈清辞借着萧彻的刀势旋身,软剑与锁魂链一刚一柔,竟在她手中形成绝妙的配合:链锁其身,剑攻其隙。骨使被铁链捆住的手腕青筋暴起,黑雾不断从他掌心溢出,试图腐蚀铁链,却被链身刻着的符文金光逼退——那是母亲亲手为铁链加持的护符。
“你娘的破链子!”骨使愈发暴躁,猛地发力想挣断铁链,却没想到沈清辞早有准备,借着他的力道纵身跃起,软剑直指他面门。这一剑凝聚了她所有的恨意与力量,剑风撕裂空气,竟将周围的活尸震得纷纷倒地。
骨使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女子。他嘶吼着祭出最后的底牌,黑袍无风自动,无数细小的黑虫从袍中涌出,朝沈清辞飞扑而去——那是他用活人精血喂养的“蚀骨虫”,沾肤即烂。
“就是现在!”萧彻突然大喊,长刀横扫逼退扑向沈清辞的活尸,石敢当则将铁网猛地往地上一按,网眼弹出的符文瞬间组成一道光盾,将蚀骨虫挡在外面。
沈清辞眼中寒光暴涨,软剑刺穿光盾与黑雾的缝隙,精准无比地刺入骨使左肩——那里是他黑袍下唯一没有设防的地方,也是母亲生前告诉她的“邪祟之隙”。
“啊——!”骨使发出凄厉的惨叫,左肩的伤口处冒出白烟,黑雾如退潮般散去。他惊恐地看着沈清辞,仿佛在看一个索命的厉鬼。
沈清辞没有停歇,锁魂链猛地收紧,将骨使拽到面前,软剑抵住他的咽喉:“我娘的名字,你不配提。”
周围的活尸失去骨使的操控,动作变得迟缓,萧彻与石敢当趁机挥刀清剿,血光与沙尘混在一起,弥漫在沙丘之上。
骨使看着沈清辞眼中那片没有尽头的冰冷,终于感到了恐惧。他想求饶,却见沈清辞手腕微沉,软剑已然刺入。
“这一剑,为我娘。”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抽出剑时,骨使的身体开始化作黑雾,最终消散在风沙中。
沈清辞拄着软剑站在原地,锁魂链无力地垂落在地。母亲的护符金光渐渐黯淡,她望着沙丘上母亲倒下的地方,泪水终于再次滑落,却不再是之前的崩溃,而是带着一丝释然后的疲惫。
萧彻走到她身边,默默递上一块干净的布巾。石敢当则转身继续清理残余的活尸,远处的天际,第一缕晨光正刺破黑暗,照亮了染血的黄沙。
正面交锋的胜利,来得惨烈,却也彻底。只是沈清辞知道,这不是结束——骨使虽死,他背后的势力仍在,而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警示,才刚刚开始在她心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