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峰的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沈清辞一行人已收拾好行囊,准备向漠北黑风寨进发。白苗族的族人簇拥在寨门口,手里捧着打包好的干粮和草药,阿依站在最前面,将一个绣着凤凰图案的锦囊递给沈清辞:“这里面是‘避瘴丹’,漠北的风沙烈,这丹药能防风寒,还能解些小毒。”
沈清辞接过锦囊,入手温热,里面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多谢阿依,也替我们谢谢族里的人。”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阿依眼眶微红,又将一把精致的短刀塞给翠儿,“这刀是用神女峰的玄铁炼的,比你那把锋利,遇到危险时用得上。”
翠儿双手接过短刀,郑重地行了个礼:“谢谢阿依姐姐。”
石敢当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塞满了白苗族姑娘们给的肉干和野果,他挠着头,憨笑道:“阿依姑娘,等我们解决了黑风寨的事,一定回来给你们唱山歌!”
阿依被他逗笑,眼角的泪痕淡了些:“我们等着。路上小心,蓬莱阁的人狡猾得很,千万别大意。”她顿了顿,看向萧彻,“萧公子,清辞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萧彻点头:“放心,我会护着她。”
大长老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众人面前,将一枚刻着三足乌的铜牌递给王老头:“这是逐月部的‘通行牌’,黑风寨附近有个逐月部的分支,亮出这牌子,他们会给你们提供方便。”
王老头接过铜牌,紧紧攥在手里:“多谢长老。”
离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日头升高,沈清辞才狠下心挥手:“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一路顺风!”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族人们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直到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那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翠儿回头望了一眼,小声道:“白苗族的人真好。”
“是啊。”沈清辞轻叹,“等所有事都了结了,我们再回来看看。”
前往漠北的路比来时更难走。从南疆到漠北,要穿过瘴气弥漫的沼泽、荒无人烟的戈壁,还要翻越几座终年积雪的山脉。萧彻的伤虽已大好,却仍不敢过度用力,石敢当便成了队伍里的主力,不仅要扛最重的行李,还要在前头探路,短短几日,晒得黑了好几个度。
这日傍晚,一行人走到一处名为“风雨渡”的渡口,想找艘船渡过眼前的大河。渡口只有一间破旧的茶馆,里面零星坐着几个客商,见他们进来,都警惕地打量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戒备。
“店家,还有船吗?”石敢当嗓门大,一进门就喊。
一个瘸腿的老汉从里屋走出来,摇着头说:“客官来晚了,最后一班船半个时辰前就走了。这风雨渡晚上不发船,河里有‘水鬼’,会掀翻船的。”
“水鬼?”翠儿吓了一跳,往沈清辞身后缩了缩。
“就是些大鱼精。”老汉叹着气,“前几年河里来了群怪鱼,长着獠牙,晚上只要有船过,就会被它们撞翻,船上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沈清辞看向窗外,河面宽阔,水流湍急,确实不像是能夜航的样子。“那我们就在这歇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老汉点点头,给他们开了两间房:“楼上还有两间空房,就是简陋了点,客官们将就着住吧。”
安顿下来后,众人在茶馆点了些吃食。刚吃了没几口,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簇拥着一顶轿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挂着把弯刀,正是之前在黑风岭见过的马匪头目!
“是他们!”石敢当瞬间握紧了铁棍,眼神不善。
独眼汉子显然也认出了他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狞笑:“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在这风雨渡还能遇到各位!”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将翠儿护在身后,萧彻则缓缓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独眼汉子走到他们桌前,目光在沈清辞身上打转,“只是没想到沈小姐命这么硬,黑风岭没留住你,万蛊窟也没能让你陪葬。”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新阁主说了,只要你交出归墟石,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还能让你当蓬莱阁的副阁主,怎么样?”
“你觉得可能吗?”沈清辞冷笑,“你们害死我父亲,污染灵脉,手上沾满了鲜血,这笔账,迟早要跟你们算清楚!”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眼汉子脸色一沉,挥了挥手,“给我拿下!记住,要活的!”
黑衣人立刻拔刀围了上来,茶馆里的客商吓得纷纷躲避。石敢当怒吼一声,举着铁棍迎了上去,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萧彻的长刀也已出鞘,刀光一闪,便逼退了最前面的三个敌人。
沈清辞拉着翠儿退到墙角,短剑出鞘,警惕地盯着靠近的黑衣人。王老头则趁机将桌子掀翻,挡住了几个黑衣人的去路,为众人争取时间。
茶馆里顿时一片混乱,桌椅碰撞声、兵器交击声、惊呼声混杂在一起。独眼汉子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戏,显然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石敢当一棍砸倒一个黑衣人,正要乘胜追击,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袭!翠儿眼疾手快,将手中的短刀掷了出去,正好刺中偷袭者的手腕,救了石敢当一命。
“好样的,翠儿!”石敢当大喊一声,反手一棍将偷袭者打晕。
翠儿脸颊微红,捡起地上的另一把刀,继续警戒。
萧彻以一敌四,却丝毫不落下风,他的刀势凌厉,招招直击要害,很快就将四个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沈清辞也没闲着,短剑灵活如蛇,专刺敌人的关节,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两个黑衣人被她刺伤倒地。
独眼汉子见状,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手,弯刀带着劲风直扑沈清辞:“小丫头片子,有点本事!可惜今天要栽在这!”
沈清辞侧身避开,短剑刺向他的小腹,却被他用刀鞘挡住。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独眼汉子的功夫显然比普通黑衣人高出一截,沈清辞渐渐落入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撞到墙角!
“小心!”萧彻见状,分心回援,却被一个黑衣人抓住机会,一刀砍在左臂上!
“萧彻!”沈清辞惊呼,心神大乱,被独眼汉子抓住破绽,弯刀直指她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茶馆外突然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手中的长剑精准地挑开了独眼汉子的弯刀。独眼汉子踉跄后退,看清来人,脸色骤变:“是你!”
沈清辞也愣住了——来人竟是一位白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清丽,气质清冷,腰间挂着块玉佩,正是母亲手札里提到过的“云姨”!
“云姨?”沈清辞失声喊道。
白衣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清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沈清辞刚想解释,独眼汉子却趁机下令:“撤!”他知道不是白衣女子的对手,带着剩下的黑衣人狼狈地逃出了茶馆。
危机解除,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萧彻捂着流血的左臂,走到沈清辞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伤……”沈清辞看着他臂上的伤口,心疼不已。
“小伤,不碍事。”萧彻笑了笑,目光转向白衣女子,“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白衣女子摆摆手,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眼神复杂:“你娘还好吗?”
提到母亲,沈清辞的眼眶红了:“我娘……十年前就去世了。”
白衣女子的身体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她叹了口气,“我叫云舒,是你娘的故人。当年若不是你娘救我,我早已死在蓬莱阁的手里。”
沈清辞这才确定,她就是母亲手札里那个精通医毒、曾在蓬莱阁卧底过的云舒!“云姨,我娘的手札里提到过你,说你知道很多蓬莱阁的秘密。”
“没错。”云舒点头,目光扫过萧彻、石敢当等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她带着众人走出茶馆,来到渡口旁的一间小屋。小屋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桌上还放着几味草药,显然是云舒的临时住处。
“你娘当年从万蛊窟带出的半本账册,后来交给了我。”云舒给众人倒了水,缓缓开口,“那账册里记载了蓬莱阁用噬灵蛊控制边军、污染灵脉的证据,我本想找机会交给朝廷,却被蓬莱阁的人追杀,只能隐姓埋名,四处躲避。”
“那账册现在在哪?”沈清辞急切地问。
“在我身上。”云舒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递给沈清辞,“这账册不仅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还记载了蓬莱阁在漠北黑风寨的布置——那里有座‘噬灵阵’,比血蛊阵更可怕,能吞噬方圆百里的生灵精气,用来滋养老阁主,助他突破境界。”
沈清辞打开油布包,里面果然是半本泛黄的账册,上面的字迹正是母亲的!她一页页翻看,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上面详细记录了蓬莱阁的罪行,还有老阁主的藏身之处,只要将这账册交给朝廷,父亲的冤屈就能彻底洗刷!
“太好了……”沈清辞哽咽着,“娘的心血,没有白费……”
云舒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你娘泉下有知,定会很高兴。对了,你们要去黑风寨?”
“是。”萧彻点头,“我们要毁掉噬灵阵,阻止老阁主的阴谋。”
“那可不容易。”云舒的脸色凝重起来,“噬灵阵的阵眼由老阁主亲自看守,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身边还有‘四护法’,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且……”她顿了顿,“我最近查到,老阁主不仅想吞噬生灵精气,还在寻找‘星核’,据说那东西能让噬灵阵的力量提升十倍,一旦被他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星核?”沈清辞皱眉,“那是什么?”
“是天外陨石的核心,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云舒道,“据说就藏在黑风寨附近的‘陨星谷’,蓬莱阁的人已经在那里搜寻很久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本以为毁掉噬灵阵就好,没想到还有星核这回事,看来黑风寨之行,比想象中还要凶险。
夜色渐深,风雨渡的河面上刮起了大风,吹得小屋的窗户“哗哗”作响。云舒给萧彻处理好伤口,又拿出几味草药递给沈清辞:“这是‘凝血草’,敷在伤口上能加速愈合,你们明天赶路用得上。”
沈清辞接过草药,心中充满了感激。没想到在这风雨渡,竟能遇到母亲的故人,还得到了账册和星核的消息,这或许就是天意。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走。”云舒突然道,“我对黑风寨的地形熟悉,还能帮你们对付蓬莱阁的毒术,多个人多个照应。”
沈清辞大喜:“真的吗?太好了!”
萧彻也点头:“有云姑娘同行,我们的胜算能大不少。”
石敢当和翠儿也纷纷点头,显然对这位身手不凡的云姑娘很有好感。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蓄力。沈清辞看着桌上的账册,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和新加入的云舒,心中充满了力量。无论黑风寨有多少危险,她都有信心闯过去——为了父亲的清白,为了母亲的遗愿,更为了那些被蓬莱阁迫害的无辜之人。
夜色渐浓,小屋的灯光却亮了很久,映着众人坚定的脸庞,也照亮了通往漠北的漫漫长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