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入口处魔气翻腾,元朗等魔将根本不敢靠近,只远远支撑着结界,个个脸色发白。
李莲花一咬牙,顶着让人皮肤刺痛的混乱能量流,强行冲了进去。
秘境内部一片狼藉,乱石浮空,地面裂开道道缝隙。
罗喉计都悬浮在半空,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周身魔气与战神之力如同两条失控的巨龙般纠缠撕扯。
他双手结印,显然在极力压制,但身体却微微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金色的血迹。
“罗喉!稳住心神!别硬来!”李莲花看得心惊,也顾不得称呼了,大声喊道,试图用声音唤回他的理智。
罗喉计都猛地睁开眼,异色瞳孔中血色弥漫,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只厉喝一声:“滚出去!”同时,一股混乱的冲击波随着他的怒意轰然荡开!
李莲花早有防备,运起全身功力抵挡,但仍被这股巨力狠狠掀飞,像断线风筝般向后摔去。
好在冲击仅是能量乱流,并非杀招。
他被狠狠掼在石壁上,摔得气血翻腾、狼狈不堪,却没受什么实质重伤。
然而,就在他摔飞落地、衣袍翻卷的瞬间——
一件柔软轻盈的月白色织物,从他匆忙间未系紧的衣襟内飘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然后,不偏不倚,轻飘飘地、正正地盖在了刚刚稳住身形、正欲继续呵斥的罗喉计都……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
秘境中狂暴的能量乱流,奇迹般地停滞了一瞬。
罗喉计都身体僵住。
那月白色的、绣着精致莲纹的、带着女子特有柔软气息的……小衣,就这么罩在他脸上,遮住了他那双此刻必定写满暴怒和杀意的异色瞳孔。
布料轻柔地贴合着他的面部轮廓。
李莲花趴在地上,抬头看到这一幕,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元朗等魔将远远看到尊主脸上突然多了个……不明织物,虽然看不清具体是啥,但本能告诉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头埋得更低,甚至有人悄悄开始往后挪步。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秘境深处能量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像是在为这极度诡异的场面配音。
几秒钟后,或许只有一瞬。
罗喉计都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无比嫌弃地、仿佛捏着什么脏东西一样,将那月白色小衣从自己脸上捻了下来。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掌心那件轻薄柔软的织物上,绣工精巧的莲纹在秘境晦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
异色瞳孔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黑洞的……茫然,以及茫然之下即将喷发的、毁天灭地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看向还趴在地上的李莲花,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寒冰里捞出来的:
“这、是、什、么。”
李莲花喉咙发干,下意识回答:“璇、璇玑的……”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更是坐实了!
罗喉计都拿着那件小衣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李莲花,再看看这东西……
那张冰冷无比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定格在一种混合了暴怒、荒谬、极致尴尬和“本座到底造了什么孽”的复杂表情上。
空气凝固得比魔宫最深的寒冰还要结实。
李莲花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了,只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就在这死寂即将被罗喉计都的怒火彻底点燃的刹那——
也许是极致的尴尬激发了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也许是真怕罗喉计都盛怒之下把那件“信物”给扬了,李莲花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你……你小心点!别碰坏了!那是我的……信物!”
话一出口,秘境里的温度骤降了十度不止。
罗喉计都捏着那月白色小衣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泛白。
他缓缓地、以一种慢得令人心慌的速度,将目光从手里的“信物”移到李莲花脸上,异色瞳孔里的风暴已经酝酿成了黑洞。
“……你的,”他开口,声音轻得诡异,却带着能冻裂灵魂的寒意,“信物?”
他低头,再次审视手里那件轻薄的、绣着莲纹的、明显属于女子贴身衣物的东西,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是在做一个荒唐到极点的噩梦。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李莲花,用一种近乎平静,却让旁边偷听的元朗等人集体打了个寒颤的语气问:
“用本座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贴身之物,当你的信物?”
李莲花:“!!!”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那是璇玑的!璇玑的!
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且更加火上浇油。
罗喉计都看着他语塞的样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活了万年,经历过背叛、囚禁、战争,自认为见识过三界最深的恶意和最荒唐的场面。
但!
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被一个男人冲进修炼秘境,然后从这个男人怀里飞出自己身体的贴身衣物,糊了自己一脸,最后这个男人还一脸紧张地叮嘱自己“别碰坏了他的信物”?!
这已经超出了荒唐的范畴,直接冲进了不可理喻的领域!
他感觉自己的魔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呵……” 罗喉计都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一种濒临崩溃的冷静,“好,很好。”
他捏着那件小衣,指尖魔气隐现,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它化为齑粉。
李莲花心脏都快停跳了:“别!”
也许是他的惊呼刺激了体内璇玑的灵识,也许是罗喉计都自己气到极点反而诡异地冷静了一丝,他指尖的魔气最终没有爆发。
他只是用两根手指,极其僵硬地、如同捏着世界上最烫手的山芋、最肮脏的污秽、最棘手的战利品一样,将那件月白色小衣拎到眼前。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李莲花和远处偷看的元朗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
他手腕一抖,以一种精准却无比嫌弃的力道,将那小衣“嗖”地一下,扔回给了还趴在地上的李莲花。
不偏不倚,正好盖在李莲花脸上。
柔软的布料贴着肌肤,璇玑的淡香混着他自己惊乱的呼吸,一股脑涌进鼻腔。
“拿好你的‘信物’。”罗喉计都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制下的颤抖,“滚出秘境。没有本座允许,再踏进一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最狠的话来威胁,最后吐出一句:
“本座就把你和你的‘信物’,一起挂在魔宫大门上示众三日。”
说完,他再也不看李莲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染视线。
周身狂暴的气息被他强行压下,秘境开始缓慢恢复稳定。
他闭上眼,直接盘膝坐下,入定调息,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熟人更别来,尤其是那个姓李的”的低气压。
李莲花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小衣扯下来,团成一团死死捂在怀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滚带爬地、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滚”出了秘境。
直到回到偏殿,栓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滔天的尴尬。
他低头看着怀里被揉得皱巴巴的月白色小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罗喉计都指尖冰冷的魔气触感。
李莲花:“……”
他把脸埋进手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无声的哀嚎。
完了。
这下别说培养感情了。
他在罗喉计都心里的形象,恐怕已经从“麻烦的人族\/便宜妹夫”,彻底变成了“变态的信物收集癖登徒子”了吧?!
唤醒璇玑之路,好像……更加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