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陈宇文的话音落下,一个内侍应声而入,手中端着的白玉碗里,装着漆黑的药汁。
“皇上。”内侍躬身请示。
陈宇文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柳云珠。
她看着那碗越来越近的汤药,瞳孔骤缩。
“不——!陈宇文!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孩子!!”
她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指甲在侍卫的手臂上划出血痕,双脚胡乱地蹬踹,死死护住自己的小腹。
这是她期盼已久、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孩子,此刻她只想护住他。
陈宇文看着她为保护这个野种如此癫狂的模样,仅存的一丝犹豫也化为焚心的怒火。
他指着柳云珠,对那迟疑的内侍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朕灌下去!”
内侍不敢再犹豫,上前捏住柳云珠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漆黑的药汁顺着碗沿,混着她的泪水与绝望的呜咽,硬生生灌入喉中。
侍卫刚一松手,柳云珠便如同破碎的玩偶般瘫软在地,腹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绞痛。
然而,她竟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由弱渐强,最终变成凄厉癫狂的尖笑。
她抬起头,眼中是血红的仇恨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
“陈宇文……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呵呵……你等着……等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那近乎疯魔的表情,陈宇文心头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这个女人,定然对他做了什么!
陈宇文脸色骤变,声音带满了惊慌:
“柳云珠!你对朕做了什么?!太医!快宣太医——!!”
太医提着药箱,连滚带爬地冲进内殿。
“快!给朕诊脉!”陈宇文一把将手腕伸到太医面前,“看看朕是否中了什么毒?!”
太医不敢怠慢,屏息凝神,将指尖搭上皇帝的腕脉。
片刻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反复调整手指的位置,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如何?!”陈宇文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太医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几乎趴伏在地,抖如筛糠:
“皇、皇上……万岁爷……您……您这是中了……中了‘黄泉引’啊!”
“‘黄泉引’?” 陈宇文心头猛地一沉,光是这名字就透着一股不祥,“那是什么?!”
太医将头埋得更低:“回皇上……此毒……此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无色无味,入体难察。一旦毒发,便……便无药可解啊!”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说出最后那句,“中毒者……至多……至多只有一月之数了!”
“一月……”
陈宇文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跌坐在地上。
他缓缓抬起头,死死的盯住柳云珠:“柳云珠……你竟对朕用‘黄泉引’……好,好得很!”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来人!将柳氏全族——上至耄耋,下至襁褓,全部给朕押进宫来!朕要她亲眼看着,她的血亲是如何因她这毒妇,一个个在她面前身首异处!还有这个奸夫——给朕一并押下!”
“柳云珠,朕活不成了……你也别想解脱。黄泉路远,朕要你柳家全族,还有你的姘头,一起陪着我们走!这样……才热闹,不是吗?”
柳云珠连同其族人伏诛后,陈宇文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缠绵病榻,气息奄奄。
养心殿内,乔青率先踏入,她步履轻快,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哎哟,皇上,臣妾才几日不见您,您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了?看这情形,怕是时日无多,可得抓紧把这传位诏书写好才是正理呀。”
她说着,笑吟吟地掏出一卷明黄诏书,径直摊在陈宇文眼前。
陈宇文起初还以为她是为杨千语腹中“皇子”的未来求个保障,待他浑浊的目光看清诏书上赫然写着“传位于乔铮”时,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然而下一秒,他的疑惑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只见乔铮亲密地揽着杨千语的腰肢,双双出现在他面前。
杨千语的脸上是从未对他展露过的安宁与幸福。
原来……背叛他的,从来不止柳云珠一人!还有他的中宫皇后……
陈宇文想到这里,急火攻心,“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乔贵妃……为何……连你也……”他声音嘶哑,充满不甘。
乔青懒得与他废话,素手一挥,一道灵光没入陈宇文眉心——前世种种,乔杨两家的惨剧,他自己的薄情寡恩,瞬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陈宇文瞳孔骤缩,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乔青与杨千语皆是重生归来!
她们是来复仇的!如今杨千语怀着乔家的骨血,竟还想让他将江山拱手相让!
“乔青!”陈宇文用尽最后力气强撑起身,面目狰狞,“想让朕……将江山轻易送给乔家……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