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将账单细细翻看,忽然抬眸看向秦氏:婆母,这些账单上确实都是您的印鉴。只是......
她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如今府中账上只剩五十两银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你......秦氏刚开口就被乔青打断。
婆母!乔青感动得热泪盈眶,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坚持不用我的嫁妆?您这般深明大义,让儿媳如何是好?
她拭了拭眼角,唤来锦书:去将我房里那个紫檀木匣取来。
秦氏见状,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这贱人总算开窍了。
锦书很快捧着木匣回来。在众人注视下,乔青取出里面的地契房契,转身对掌柜们道:
这些是将军府的产业,诸位若是不嫌,便拿去抵债吧。
秦氏眼睁睁看着地契被当场瓜分,顿时面无血色。她这才明白,乔青这是要将将军府所有的产业都给抵出去啊。
乔氏你......秦氏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婆母千万别激动。乔青连忙上前搀扶,语带关切,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身子要紧。您要是再病倒了,儿媳怕是又得卖两间铺子来给您请医问药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将快要晕厥的秦氏瞬间浇醒。她死死攥住椅背,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不能晕,绝对不能晕!再让这贱人卖下去,将军府就真要被她败光了!
我......没事。秦氏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硬生生把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回去。
乔青转向众位掌柜,语气恳切:诸位也瞧见了,我婆母就是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从今往后,除了婆母亲自出面,任谁打着将军府的名号,都请莫要再赊账了。
这话看似在夸赞秦氏,实则当众断了她的后路。掌柜们心领神会,纷纷应承:二少夫人放心,我等明白了。
待债主们散去,乔青又温声对秦氏道:婆母也莫要太过忧心,虽说府上产业所剩无几,但好在......
她故意顿了顿,环顾这雕梁画栋的宅院:这座祖宅还在。若是日后实在艰难,儿媳再想法子就是。
秦氏闻言眼前一黑,险些又要晕过去——这贱人连祖宅都惦记上了!
乔氏!你、你怎么敢将祖产全部变卖!秦氏颤抖着手指向乔青。
婆母这话说的,乔青满脸无辜,您又不是不知府中境况。您既不愿动用儿媳的嫁妆,又让人赊了这许多账,儿媳也是被逼无奈啊。
那也不能全卖了!秦氏痛心疾首,你们乔家不是世代经商吗?那些铺子交到你手里,你就不能想办法扭亏为盈?
婆母有所不知,乔青轻叹,出嫁前爹爹从不让我过问生意,还备足了银钱田产,还说银钱用完了就可以卖田产,说光靠这些就够我挥霍两辈子了。我哪晓得将军府的产业......这么不经卖呢?
站在一旁的赵明煜连忙低头掩饰笑意,肩膀微微耸动,险些憋出内伤。
秦氏被这番不谙世事的说辞气得浑身发抖,却见乔青又补了一句:
不过婆母放心,虽然产业没了,但您还有我这个孝顺儿媳啊。她语气真挚。
儿媳定会谨记您当初的教诲,绝不让您沾染上半分乔家的铜臭之气。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秦氏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丫鬟婆子们顿时乱作一团,七手八脚地上前搀扶。
乔青故作惊慌地喊道:快!快去请大夫!诊金就从......就从婆母的月例里扣吧!
刚被掐人中醒转的秦氏听到这话,喉中发出一声呜咽,又晕了过去。
赵明煜终于忍不住别过脸去,肩头微微颤动。他这位夫人,当真是杀人诛心的一把好手。
三日后,金銮殿上。
赵明煜一身素服出列,在众臣惊诧的目光中跪奏:
陛下,末将恳请接任边关守将之职。兄长殉国,赵家军不可无人统领。臣虽不才,愿继承兄长遗志,以血肉之躯守卫边疆!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谁都知道这位赵家庶子自幼被嫡母压制,从未领过实职。
龙椅上的皇帝审视着他:赵卿可知,边关苦寒,战事凶险?
臣深知。赵明煜抬头,目光坚毅如钢,正因凶险,才更不能让兄长用性命守护的疆土,落入敌寇之手!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几位老将都不禁动容。
皇帝沉吟良久,终于颔首:
准奏。朕封你为骁骑将军,三日后领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