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凝扶着肚子缓缓坐下,脸色苍白:这么说......往后我们都指望不上将军府了?
王嬷嬷无奈地摇头:老夫人让老奴带句话,让大少爷......想想别的出路。
出路?赵明远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自嘲,我一个已死之人,能有什么出路?现在连走在阳光下都要遮遮掩掩,还能去做什么?
他猛地一拳捶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这虚假的身份如今成了最沉重的枷锁。
夫君,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府去吧?林雪凝怯生生地提议,
至少......把这处院子卖了,还能换些银钱......
回去?赵明远像是被刺痛了般,战死的消息才传开多久?我现在回去,是要告诉全天下我们赵家欺君罔上吗?皇上会信我是死而复生,还是会直接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
他环顾这间简陋的屋子,苦涩地说:到时候别说这个院子,怕是连将军府的宅子都保不住!
林雪凝的眼泪终于落下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连请稳婆的钱都......
赵明远看着林雪凝隆起的腹部,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说:
实在不行......就把这院子卖了吧。我们去城南租个小院,那里租金便宜些......
王嬷嬷在一旁听得心酸。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少爷,如今竟要靠着变卖最后的栖身之所度日。
可是......林雪凝抚着肚子,泪眼婆娑,城南那么乱,听说前几日还有贼人入室行窃。我们的......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赵明远突然爆发,难道要我去偷去抢吗?!
三日后,赵明远戴着斗笠,悄悄找到牙人。这处他们精心挑选的小院,当初花了三百两,如今急着出手,只卖得二百五十两。
当他们在城南租下那个狭窄的院落时,林雪凝看着斑驳的墙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到底是什么事?为何他们会落到如此田地?
将军府就算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自从乔青进门后,一切都变了。
【宿主,他们搬到城南去了,看样子很落魄呢。】
不必理会,乔青漫不经心说道,让他们先尝尝人间疾苦。倒是你,统子,要盯紧秦氏那边的动静。
她放下剪刀,眸光转冷:我担心她走投无路之下,会打将军府宅邸的主意。
将军府卖不卖,乔青其实并不在意。但那宅子若是变卖,至少能得数万两银子。让秦氏母子拿到这笔钱逍遥快活?
她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明白,已开启对秦氏的24小时监控】
乔青轻蹙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此刻她唯一懊恼的,便是当初动作不够快。
若是能早些下手,赶在交还中馈前将将军府的宅邸抵押出去,现在又何须担心这个。
秦氏在王嬷嬷拿走镯子后,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心头那份不安愈发强烈。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再从乔青那里弄些银子来。明远和雪凝还在外头艰难度日,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坐视不管?
思前想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翻出将军府的房契,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朝着乔青的院落走去。
她盘算着将这房契抵押给乔青,这样既能拿到救急的银钱,自己作为婆母,谅那乔青也不敢将她赶出府去。这笔买卖,在她看来怎么都不亏。
谁知到了乔青院前,却扑了个空。守院的丫鬟告知,二少夫人一早就回乔府省亲去了。
秦氏一愣,心下不悦,却也只能自我宽慰:回娘家罢了,最多不过几日便会回来。她打定主意过两日再来。
而此时乔府之中,乔父早已为女儿备好了一切。他看着乔青,语气温和却坚定:“青青,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家里住下,等明煜回来了再说。”
乔青含笑应道:“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秦氏在将军府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十多天,却始终不见乔青归来。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神。府里早已山穷水尽,连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了,下人们怨声载道。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得狠下心来,将府中下人尽数遣散,又把所有能变卖的花瓶、古董、字画全都拿去换了银钱,收拾好细软,一路寻到赵明远赁住的小院。
当赵明远打开门,见到门外风尘仆仆的母亲时,不由得面露惊讶:“娘,您怎么来了?”
秦氏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眼圈一红,声音里带着哽咽:
“明远啊,将军府娘是待不下去了。如今偌大的府邸,连一百两银子都凑不出来。娘把能卖的都卖了,也只换得这几十两银子。娘……娘这是带着全部家当,来投奔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