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番话虽是指着林雪凝骂,却字字句句都戳在赵明远脸上,臊得他耳根发烫。
天可怜见,自林雪凝生下第一胎后,他统共只碰了她一次,谁知转眼又怀上了第二胎。
第二胎落地还没喘口气,第三胎竟又接上了。照着前两回的经验,这回八成又是双胞胎无疑。
如今赵明远看见林雪凝就腿软,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缠绵心思。
娘,您少说两句吧。赵明远疲惫地揉着额角,
这般吵闹让邻里听见,咱们家还要不要脸面?说到底,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秦氏见儿子至今还护着林雪凝,心头火起,将怀里哭闹的孩子往炕上一放:
好好好,你就知道护着她!那这些孩子你们自己照料吧,老娘不伺候了!我这就收拾行李回京城去!
自打林雪凝接连生下这几个孩子,秦氏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明明才四十的年纪,如今瞧着竟像五六十岁的老妪。
而赵明远虽正当二十三岁的青春年华,却已憔悴得如同四十岁的中年人。
哪里还寻得见前世的半分风光?
前世,秦氏将原主拿捏得服服帖帖,把她的嫁妆尽数占为己有,大半都送来贴补赵明远夫妇。
那时的赵明远与林雪凝,身边丫鬟婆子簇拥着十几个,连孩子都有专门的奶娘照看,何曾似如今这般光景——
三个大人,一个要外出卖苦力,一个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只剩下秦氏一人,手忙脚乱地带着四个啼哭不止的幼童。
话音未落,炕上的婴孩突然嚎啕大哭,另外三个孩子见状也跟着哭喊起来。
狭小的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哭闹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林雪凝扶着沉重的孕肚想要起身,却被秦氏一把按住:
你安生坐着吧!要是再有个闪失,我们赵家可养不起!
赵明远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景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年前在将军府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人人敬重的将军府大少爷,何曾想过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要是当初自己安安分分的娶了乔青,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雪凝怀着身子也不容易,您就当是心疼心疼儿子。
秦氏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心疼你?谁又来心疼我!自打来了这洛城,我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地照料这一大家子?你瞧瞧我这双手,还是当年弹琴绣花的手吗?
她伸出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在京城时,我何曾亲手沾过一滴冷水?如今倒好,洗衣做饭样样都要自己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粗犷的嗓音喊道:赵明远!码头的货船提前到了,工头让你赶紧过去!今天的工钱加倍!
赵明远看了眼哭闹的孩子,又望了望满面愁容的母亲和妻子,最终咬了咬牙,将赵明煜回来的事给咽了下去。
我晚上回来再说。他丢下这句话,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赵明远丢下这句话,身影便匆匆消失在院门外。
待他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秦氏等人早已熄灯睡下。
直到次日清晨,一家人才围坐在破旧的木桌旁用早饭。
赵明远这才得空,将昨日在码头听到的消息细细道来。
娘,雪凝,我昨日听说......明煜打了胜仗,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秦氏手中的粥碗一声落在桌上,浑浊的眼中顿时涌出热泪。她颤抖着嘴唇,喃喃道:苍天有眼......赵家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立即用袖子抹去泪水,眼中重新燃起久违的光彩:
明煜立下这等大功,朝廷必定重重有赏。我身为他的嫡母,这份荣耀自然该有我的一份。
她当即拍板:明远,你今日就去雇辆马车,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回京。你们半个月后再出发,我们分批回去,免得惹人怀疑
见赵明远面露迟疑,秦氏又正色叮嘱:到时你们就按我们当初商议的说辞——便说你重伤失忆,被雪凝所救,直到最近才恢复记忆。记住了吗?
秦氏仿佛已经看到了重返京城的荣华富贵。